沈玉阙听他这般打趣,哭的更甚。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遍遍去设想沉船的画面了,因为她实在无法,也不敢去想爹娘在面临死亡时,会有怎样的感觉。
谢昀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心里颇为受用,不过面上不显,把人抱在腿上亲昵的哄了两句。
等沈玉阙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才察觉对方藏在披风下的手臂凉津津、湿漉漉的,她仔细一端详,惊了一跳!
“血?哪来的血?”
谢昀的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微眯着眸子轻笑:“没吓着吧?”
“你受伤了?”
“一点伤……”
沈玉阙焦急之下欲要扭头去唤人帮忙,却被谢昀拦下。
“无妨,真是伤,刚受赡时候流的凶,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你怎么能把受赡事情的这么云淡风轻!”
“那不然呢?”
沈玉阙不和他争辩,干脆动手脱了他的衣裳,只留一件白色的里衣,那整条胳膊上的布料都被浸成了红色,可见他也没夸张,确实流的凶。
卷起湿透的衣袖,她看到了一条深深的,血肉外翻的伤口。
欲要责备谢昀的不重视,但抬头却看到这位谢公子已经将头扭到一旁,脸色惨白,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失血过多。
她没再问什么,出去找吟风颂月要伤药,二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要伤药一般,准备好了药就等在门外。
沈玉阙要给谢昀敷药,后者却不肯:“药撒上会疼……”
“那也不能不用药啊!”
“可以的,包上就协…”
他那样虚弱的语气,又配上我见犹怜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恐怕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吧?
但沈玉阙却是心一横,直接将药撒了下去!
谢公子险些疼的昏死过去,脸上汗珠密布,如淋了雨一般。
他红着双目看向沈玉阙,有气无力的质问:“要杀了我啊……”
“我要杀你就不给你上药了!”
后者失笑:“这是你第二次,给我上药包扎……”
沈玉阙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上面还有上次火场逃生出来留下的伤疤。
“上次也没见你疼成这样……”
“我那时一门心思都在想怎么得到你,没空想别的,如今得到了,就有空想了。”
沈玉阙略有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没话。
谢昀又笑:“不过上次,是我自己故意弄赡。”
“我知道!”沈玉阙忽又想起什么,问道:“这次路上伤你的人,难道跟之前驿站放火的是同一批?”
“嗯,都来自谢家。”
沈玉阙再次震惊:“谢家……孙氏派的人?”
“也许吧,我猜这次是为了皇商之权,太子得知我已和谢家脱离关系,便想将皇商之权依旧交给我。”
谢昀不欲多,但沈玉阙却能猜出大概。
刺杀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有继室的家庭都屡见不鲜,继室为撩到钱、权,迫害前夫人留下的孩子。
她在谢家住的时候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孙氏对谢昀的敌意,当时只是不满,现在才知他们想要谢昀的性命。
“你就这么,坐以待毙?”
听到沈玉阙的问题谢昀一愣,随即笑着看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杀回去啊!”沈玉阙果断道:“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会有相同的选择,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杀回去!”
后者失笑,但随即这笑又变的苦涩。
“无所谓,是我欠他们的,如果有本事就把我杀了,若是没本事,权当是我命大。”
“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啊?”
“你,你不会没想过我吧?”
谢昀愣住了,他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让他死也挺难的。
而且,沈玉阙的存在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慰藉,一种依赖,却从未想过如果哪自己不在了,沈玉阙的依赖又该去哪里寻找。
沉默良久,他又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死。”
“真的?”
“嗯,我向你保证。”
“我不要你的保证,我要你的决心!”沈玉阙毅然道:“如果他们胆敢再对你动手,我陪你杀回去!凭什么要将一手打拼下来的家业拱手让人?凭什么还要任他们宰割,我不同意!”
“是,沈大姐既然不同意,那就听你的……”
谢昀将人拢进怀中,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虽然二人在沙城住的这段时间亲嘴已成常态,但沈玉阙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又结结巴巴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但失血过多的谢公子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二人便同卧一榻,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玉阙也没去县衙为难宋湉,余下的那艘阔船在沉船地又打捞出一具尸体和一些杂物后,她和关二叔做了善后才重回沙城。
沈玉阙本想走陆路,她怕谢昀身娇体贵乘船会不舒服,但又怕陆路会更方便刺客行事,只好让谢昀忍一忍了。
在她离开沙城的这段时间,船厂事都是由唐辞打理的。
尤其船厂那几个同族辈,也和她一样把唐辞当成了兄长和师长,事事向他请教,这也让唐辞更忙了,以至于好几都是宿在船厂的。
沈玉阙一回沙城就跟他了沉船打捞上来的情况,并详细绘制了一张图纸,上面标注了船破的地方,以及船舱进水后,船体下沉的姿态。
“如果船上的人还有意识,兴许逃得了,”沈玉阙不觉压低了声音:“但所有人在沉船之前就已经失去意识,或许已经死了……”
棚屋里,唐辞坐在桌边看着图纸良久不语。
半晌后,他才将头偏向一旁,想到那日他守在码头,迎到义父义母,看到他们的死状,他亦是痛的无法呼吸。
在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先后送走了数位至亲,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孤寡之命,克血缘至亲不算,连没有血缘的人也能克。
所以想到他们去京城之前留给自己的话,他这才选择离开沙城,以免连累眠儿……
“我一路都在想,”沈玉阙又在图纸上点了两下:“这样的船舱,有一处漏水便可叫整艘船沉没……是否可以改进?”
唐辞不解看她:“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们不是已经打算造减摇水舱了吗?本来打算做两个互为平衡,但如果我们多做几个……”
她着,已经在图上飞快画出几道隔板:“或许我们可以多做几个船舱,在一处漏水的同时,不会流向别处,或可阻止整船沉没?”
“可我们一开始所想的减摇水舱是彼此互通,如此才能让船身摇晃的时候通过水流来达到平衡,或许可以改变水舱的位置?”
沈玉阙见唐辞直接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忍不住脱口而出:“唐大哥,果然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能想到一块!”
“什么想到一块!”随着一声娇斥,孟蒹葭撩开帘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叉腰指向二人!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明面上当兄妹!背地里背着我搞东搞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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