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佐藤一郎还在盯着地图看。门被敲了三下，他头都没抬就进来。
忍者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
佐藤放下手里的笔，问：“宫本呢？”
“宫本大人……重伤。”忍者声音发抖，“任务……失败。”
话音落下的瞬间，佐藤把桌上的文件夹砸过去，纸张散了一地。他站起身，绕着桌子走，一边走一边冷笑。
“五个乌合之众。”他，“一个放羊的，一个唱戏的，一个女算命，两个混混。你们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人追了一夜，连个破木匣子都抢不回来？”
忍者趴在地上不动。
佐藤停下脚步：“宫本练了二十年，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现在告诉我，他拦不住这群土包子？”
“不是拦不住！”忍者抬头，“是杨雨光带兵杀到了！宫本大人断后，让我们先撤，他自己留在林子里拖住敌人！”
“拖住？”佐藤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那就是逃命！败军之将，死了都不值得收尸！他还敢派人来求援？”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江面上有船在动，汽笛声一阵阵传来。
“我要的是结果。”他背对着忍者，“不是借口，不是伤痕，不是忠心。”
他转过身，盯着地上的忍者：“你回去告诉宫本——如果他还想活命，就给我滚回来，带着王皓的人头。要是空着手回来，我就亲手剖开他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没有胆子。”
忍者浑身一抖，额头又贴上地板。
佐藤走到书桌前，划了根火柴，点着了废纸篓。里面的文件开始燃烧，字迹在火里变黑卷曲。
“烧掉所有跟这次行动有关的东西。”他，“文件、记录、装备清单，全都处理干净。不准让马旭东知道我们插过手。”
他又顿了顿：“调‘陵光会’第三队待命。我要亲自接手。”
忍者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开门出去。
佐藤站在原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往上窜。那些写着“追踪路线”“火力部署”的纸页彻底化成了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布，擦了擦案头那尊青铜凤鸟架鼓。鼓底还沾着一点泥，是他从王德昭墓里挖出来的战利品。
他盯着鼓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王皓啊王皓。”他低声，“你以为进了杨雨光的地盘就安全了？”
他把布收起来，锁进抽屉。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他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支那考古图”，翻过来检查背面有没有留下痕迹。确认无误后，重新挂好。
然后他坐下，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抽出一张新的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北平周边的地形图，西郊标了个红圈，写着“废弃窑口”。
他用铅笔在圈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北方。
“你们往北走，很好。”他自言自语，“越往北，就越靠近我的网。”
他合上地图，按了桌角的铃。
门外传来脚步声。
“备车。”他对进来的手下，“我要去见一个人。”
那人问：“是马旭东那边吗？”
“不是。”佐藤摇头，“是田中健司。日清汽船的那个。”
“可是……您之前不是不想跟他打交道吗？”
“以前是以前。”佐藤整理袖口，“现在我们需要更快的船，更隐蔽的航线。而且——”
他停了一下，嘴角扬起：
“我想看看，当朱美吉发现自己被日本人甩聊时候，会不会哭出来。”
手下退出去后，佐藤重新走到窗前。
江面起了风，一艘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有几个穿和服的人影在走动。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电话。
拨通后，他只了四个字：
“准备炸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应了一声“是”。
佐藤放下听筒，坐回椅子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铜牌，上面刻着樱花纹路。这是宫本临出发前交给他保管的信物。
他盯着铜牌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合上盖子，放进保险柜。
他知道宫本已经没用了。
一个失败的棋子，再忠诚也没用。
他需要的是能完成任务的人，不是躺在林子里等死的废物。
他翻开通讯簿，找到田中健司的名字，写下一行字：明日十点，码头仓库b区，单独见面。
写完，他撕下这页纸，扔进火盆。
火焰吞没了字迹。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那幅藏宝图的样子。
金凤钗里的地图，指向楚国秘藏。只要拿到它，他在东京的地位就能彻底稳固。
什么马旭东，什么杨雨光，什么王皓史策，全都是路上的石头。
他要做的，就是一个个踢开。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愤怒，也不是焦急。
是一种冷到底的狠劲。
他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用红笔在北平西郊画了个大圈。
圈住废弃窑口，也圈住了主角团可能走的每一条路。
他拿起电话，又打了个命令：
“通知第三队，全员换装便衣，明中午前抵达北平南站。武器藏在货运车厢，代号‘火种’。”
放下电话，他走到门口，对外面的手下：
“去把我在神社供奉的那把刀拿来。就……要用它斩断阻碍。”
手下愣了一下：“可那是仪式用刀，没有开拳…”
“我不需要它开龋”佐藤淡淡地，“我只需要它出现在现场。”
手下低头走了。
佐藤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杯底在桌上留下一圈湿痕，像极了一个未完成的句号。
他盯着那圈水渍，忽然开口：
“下次见到王皓，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个木匣子被烧成灰。”
话音落下，外面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知道，车已经备好了。
他拿起帽子，走出房间。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晨光，照在他半边脸上。
另一半，还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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