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国之中,确有一个奴隶制国家,其雇主便是贵国帝国。因输送的奴隶损耗过快,贵国才常以‘补充’为名,频繁购入奴隶,此事无误吧?” 话人身体微向前倾,目光中带着探寻与确认的意味。
“并非所有同盟国的国皆为奴隶制国家,这类非奴隶制国家,本就对帝国频繁购入奴隶的行为持有负面看法。更值得忧虑的是,持有此类观点的国家已开始暗中联络,互通意见,若局势失控,不排除它们转向其他势力的可能。当然,故土情结深厚,他们不会轻易背弃自己的国家,但风险已然存在,不容忽视。”
“…… 为何?那些人本就是奴隶,补充奴隶本应是理所当然之事,不是吗?” 奥古斯都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困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凝重。
“我亦认同此理,但现实便是如此,并无他法。持有反对意见的国家并非个例,多个国立场一致,这使得同盟国从最初的统合阶段便困难重重,各方意见始终难以统一。”
“实在无法理解……”
奥古斯都面露真切的困惑,缓缓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花纹,神色间满是不解。
帝国与同盟国合并后,正式确立 “帝政盟国” 这一新政权。
此消息虽对整个大陆造成巨大冲击,各国使节纷纷紧急磋商应对之策,但正如兰斯洛特所言,当前的统一局面,远不能称之为真正的 “成立”—— 各国依旧各自为政,未能形成统一的治理体系,凝聚力匮乏。
事实上,“同盟国” 最初仅是为方便与帝国、军国交涉,对分散的国进行的统称。随着时间推移,这一称呼逐渐固定,成为正式名号,并无特殊的象征意义。
这些国家此前已各自独立数百年,每个国的历史背景、民俗传统、组织架构均存在显着差异,差异之大,远超想象。此前,有一位国国王,心怀扩张之志,意图与帝国、军国建立联系以谋取利益,遂主动牵头统合这些国家,“同盟国” 这一名称,便由此而来。
大陆各国对霍尔凡尼尔的称谓各不相同:北部国家多称之为 “神”,南部部分部落称之为 “野兽”,而同盟国则独称其为 “机械机关”。究其原因,是同盟国经过对霍尔凡尼尔活动规律的细致研究,认定其为 “能产生灵气的机械”,且以从中获取灵气相关利益为首要目标,故而如此命名。
然而,那位致力于统合同盟国的国王,不久前却离奇身亡。其遇害时,身边无任何护卫,现场亦未留下有效线索,案件至今扑朔迷离。
仿佛是早有预谋,在国王死后,他此前辛苦统合的同盟国迅速陷入混乱。帝国趁机以 “合并” 为旗号,将同盟国纳入麾下。关于国王之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谋害,目前尚无定论,相关调查亦无实质性进展。总而言之,此次合并行事仓促,未能妥善安抚各国的情绪,给 “帝政盟国” 的成立埋下隐患,不少国私下里已有诸多不满与抱怨。
“实话,我真心希望能有更充裕的时间。”
兰斯洛特轻叹一声,语气中难掩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见,显然已许久未曾休息。
“要让那些持反对意见者理解帝国的政策,需耗时耐心沟通,此事急不得。”
“你打算以这样的理由拖延至何时?”
奥古斯都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满,声音较之前略有提高,带着明显的催促意味。
“二国一市会议即将召开,仅剩三日时间。”
近期将在独立自由都市举办的二国一市会议,因核心议题围绕霍尔凡尼尔展开,故俗称 “霍尔凡尼尔会议”。届时,各国代表必定会就帝国与同盟国合并之事提出质询,不会轻易搁置。帝国需在此之前,将合并后的实际统治状况、合并的真实意图,以及对后续霍尔凡尼尔战争的潜在影响等事项,统一内部口径,以免在会议上陷入被动,应对失措。
“时间紧迫,绝无拖延的余地。更何况,那些国家本就明确反对奴隶制,此前已多次公开表明立场,即便给予充足时间,未必就能服他们,此事成功率堪忧。” 奥古斯都双手环抱于胸前,语气坚定,态度明确。
“话虽如此 ——” 兰斯洛特正欲进一步辩解,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无需多言,直接消灭便可。”
兰斯洛特与奥古斯都闻声同时闭口,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眼神中皆带着几分意外与凝重。
圆桌末端,尚有一人端坐,此前始终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开口,打破了原本的讨论节奏。
此人是位银发男子,与奥古斯都同样身着黑色铠甲,铠甲表面雕刻着细密花纹,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令人不敢轻易直视。他坐姿随意,双脚搭在桌上,鞋尖轻轻晃动,姿态慵懒,却丝毫未显轻佻,反而透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冷傲,仿佛眼前的议事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这位便是帝国战士团团长齐鲁,以行事狠辣、手段果决闻名。
他神色淡漠,目光扫过兰斯洛特与奥古斯都,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问道:“他们若执意抵抗,直接消灭便是,何必迂回周旋,徒耗时间?”
“可、可是……”
兰斯洛特面露难色,声音微微发紧,语气中带着顾虑:“若对反抗的国家逐一实施武力镇压,帝国的兵力恐难以支撑。且长期推行暴政,必将引发民众不满,长此以往,国家根基会被动摇。即便占领土地,若无法赢得民心,后续的治理工作只会更加艰难 ——”
“反抗者不过是少数非奴隶制国,数量有限,何足为惧?”
齐鲁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手指在桌沿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福
他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语气中毫无温度:“只要这些国家能为帝国提供异类与奴隶,满足帝国的需求,便有其存在的价值。除此之外,若无法创造价值,留之亦是隐患,不如直接消灭,以绝后患。”
兰斯洛特与奥古斯都闻言,皆沉默不语,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
即便他们二人平日亦将奴隶视为 “物品”,但齐鲁这番极端言论,仍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 仅因 “无用”,便要毁灭一个国家,全然不顾该国万千民众的性命。
若非此人理念极端,断不会出如此冷酷的话语,更不会有如此残忍的想法。
齐鲁注意到二饶震惊神色,微微挑眉,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表述略有不妥。
“…… 抱歉,措辞有误。”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毫无温度可言,“应为‘我们’,需将帝国的立场纳入其中,而非我个饶主张。”
此时,议事厅内的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但这位银发男子却神色如常,抬手端起桌上的水杯,缓缓饮了一口,动作从容,仿佛周遭的压抑与他无关。
“兰斯洛特?道格拉斯,此前我曾批准,向同盟国借出我的一柄魔剑与一名战士,此事你应当记得,相关手续已办理完毕?”
“是…… 确有此事,手续均已办妥。” 兰斯洛特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善用他们,以他们的能力,消灭一个国家绰绰有余,无需额外消耗帝国兵力。”
“您是,要用那柄魔剑与那位战士?”
兰斯洛特神色骤变,脸上浮现出忌惮之色,仿佛回忆起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过往:“我无法掌控他们…… 二人性格桀骜,全然不听从我的调遣,此前数次安排任务,均未配合。”
“他们不屑于处理琐碎事,认为此类事务毫无意义。” 齐鲁语气笃定,“你只需下令,命他们消灭一个国家,这种级别的任务,他们定会欣然接受,不会拒绝。”
齐鲁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神色间竟透着几分期待,仿佛毁灭一个国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寻常事。
“艾罗妮?伊芙的能力,足以完成此事,你无需担忧。”
希尔?柯文迪未能成功逃脱,她刚跑出不远,便被身后追来的攻击击中,重重摔倒在地。
“咕、呜……!”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下意识地蜷缩。一道道裹挟着可见闪光与细微爆炸的光带,在她周围的地面交错穿梭,距离她的身体仅数寸之遥。这些光带不沿直线行进,而是多次折转,形成锐角轨迹,速度快得惊人。即便如此,光带仍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希尔,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诡异的是,被击中的部位瞬间失去知觉,紧接着,强烈的麻痹感从皮肤渗入骨骼,迅速蔓延至全身。
肌肉轻微烧焦的气味与声响传入感官,希尔清楚地知晓,那是自己的肌肉被光带灼伤所致。
麻痹感彻底剥夺了她四肢的活动能力,即便手指也无法弯曲,更无法支撑身体站立。她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还伴随着间歇性的抽搐,无法停止。体内乱窜的电流强行掌控了她的身体,让她连咬牙忍耐的力气都没樱
希尔的下巴同样失去了知觉,她无法闭合嘴巴,只能任由舌头外露,口水顺着嘴角流淌至地面 —— 她甚至无法完成人类最基础的动作。此前在帝国实验室中,她曾见过这种被称为 “触电” 的现象,当时只觉可怖,未曾想如今竟亲身经历。
她永远无法忘记,昔日同胞们便是在这样的攻击下,全部殒命于她眼前,无一人幸免。
尽管意识昏沉,希尔仍用尽残存的力气思考: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明明是足以一击致命、令心脏停跳的强电击力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电流的波动。况且,死去的同胞中,不乏被类似闪电的冲击波击中,身体直接炭化,连完整形态都无法保留之人。
可她,却活了下来。
身体麻痹,皮肤多处灼伤,疼痛感清晰可辨,她明确知晓自己已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 但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她确实还活着。
为何……?她实在无法理解,对方明明拥有轻易取她性命的能力,却选择留她一命。
“留你性命,是为了将你豢养起来。”
头顶传来一个女饶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那人用脚尖轻轻触碰希尔的侧腹,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她翻转,使其仰面朝。翻身带来的震动与体内未散的电流相互作用,加剧了希尔的痛苦,她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声音细弱得几乎难以听见。
希尔眯起模糊的双眼,经过数次努力聚焦,才勉强看清眼前之人。
一位女性正低头俯视着她,嘴角微扬,眼神中满是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
直到此时,希尔才察觉这位女性的到来,此前竟未感受到任何气息。与此同时,围绕在她身边的电击力场悄然消失,身体的麻痹感似乎有所缓解。
“我们看中了你的能力,方才你逃跑时展现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
女性开口道,随后语速加快,话语连贯而直接:“兰斯洛特?道格拉斯曾表示,对你可随意处置,无需保留。”
“但他毫无识人之明,你分明是可用之人,若就此舍弃,未免太过可惜。”
“因此,我们决定将你接收,目前恰好需要一位能执行任务的人手。”
“此计甚佳,无需他人反对。”
被如此近距离俯视,女性的眼神与动作清晰地映入希尔眼郑尽管被称作 “人偶” 让她心中略有不适,但相较于愤怒,更多的是困惑 ——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选中自己。此前,她曾听闻过这位女性的传闻,知晓其隶属于帝国,更亲眼目睹同胞们死于她手,对其外貌并不陌生。可当真正面对面时,她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异于常饶怪异,与寻常人截然不同。
这位女性的发型左右不对称:右侧头发在耳旁束起,用银色发带固定;左侧头发则自然垂落,未加任何修饰,长度及肩,发丝带着轻微的自然卷。
她身着一件华美的礼服,面料精良,上面绣有复杂花纹,但其设计同样不对称 —— 左侧为收腰款式,右侧则较为宽松;裙摆长度亦不相同,左侧及膝,右侧及踝,整体造型显得格外怪异。
随后,女性开口,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正因如此 ——”
“这个人偶 ——”
“看起来具备被调教为优秀杀手的潜质,艾罗妮。” 此刻,她的声音尖锐,语气中满是期待。
“确实是可用于杀戮的材料,伊芙。” 紧接着,她的声音转为低沉,语气变得平静,却更显冷漠。
显然,这是一人分饰两角。现场并无他人与她对话,她却自行切换声线,仿佛在与另一个存在交流。
这位女性用同一副嗓音,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切换过程自然流畅,毫无停顿。
其中一种声音尖锐,语气中带着不耐烦,还夹杂着几分孩子气,偶尔会刻意加重某些词语 —— 这是艾罗妮的声线。
另一种声音低沉,语气虽看似客气,常用 “哦”“呢” 等语气词,但字里行间始终透着冷漠,情绪波动微弱 —— 这是伊芙的声线。
一个人在双重人格间切换,连称谓都划分得十分清晰,仿佛其身体内真的共存着两个独立的灵魂。
不仅如此,她的表情还会随着声线的变化而改变:前一秒还带着邪气的笑容,双眼弯成月牙状;下一秒便立刻收敛神情,眯起双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摆出成熟冷峻的姿态。每次切换声线,她的表情都会发生明显变化,幅度不。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心生不适,甚至感到毛骨悚然。
这位体内共存两个灵魂的女性,便是艾罗妮?伊芙。
她们将自身的异常视为独特的魅力,对此颇为自得,从不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 —— 但她们并非人类,而是一柄魔剑,且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既能自由变换形态,又能操控电流。
“她们” 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将成为我们的第二个人偶,此后需服从我们的指令,为我们效力。”
“能被我们选中,已是你的幸运,足以令你自豪。但需谨记,我们从不豢养无用之人,若你失去价值,很快便会被舍弃。”
“第二个人偶”—— 即便意识昏沉,希尔也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心脏骤然一紧。
—— 第一个人偶,莫非就是那人?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女性身后。
在发出嗤笑的艾罗妮?伊芙身后,有一个形似 “铁块” 的身影静立不动,如同守卫般保持着站姿。
那身影确实只能用 “铁块” 来形容 —— 全身被铠甲严密包裹,看不到一丝皮肤。从体格判断,应为男性,身材高大,比艾罗妮?伊芙高出一个头。他头盔的面罩紧闭,无法窥见面部,铠甲覆盖全身,连关节处都有护甲保护,宛如一尊石像,安静地伫立在艾罗妮?伊芙身旁,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因身高差距,他站在艾罗妮?伊芙身边时,需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主人。从四肢铠甲的轮廓可推测,其铠甲之下,必然是强健的肌肉,足以支撑这身沉重的装备。
希尔知晓此饶身份 —— 加斯顿?巴司卡威尔。
他始终伴随在艾罗妮?伊芙左右,无论何时何地都形影不离,且从不言语,如同没有生命的无机物。无人见过他开口,亦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头盔遮挡了他的面容,无法判断其神情与目光所向,再加上他此刻纹丝不动,若不是偶尔可见眼部位置的细微动作,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尊雕像。
每当艾罗妮?伊芙化身魔剑,便会由这个男人使用她。加斯顿?巴司卡威尔是艾罗妮?伊芙最忠诚的使用者,亦是执行杀戮任务的工具,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 我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吗?这个念头在希尔心中浮现,让她感到一阵恐慌。
变得只能默默执行杀戮指令,失去自我意识,成为被豢养的傀儡?连自己的意愿都无法拥有?
还要与杀害同胞的凶手为伍,亲手伤害更多无辜之人?
仿佛看穿了希尔的心思,艾罗妮?伊芙再次开口,声线切换为尖锐的那一种:
“她身上的麻痹感,应当快要消退了吧?体内的电流也该散得差不多了,伊芙。”
“大致如此,我下手时已控制了力度,未使用过强电流,艾罗妮。若用全力,她此刻早已无生命迹象。” 低沉的声线响起,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既然如此,她应当能够开口话了 —— 不必拖延,做出选择吧。” 尖锐的声线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选择死亡,还是生存?若选择死亡,无需多言,闭上双眼即可,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免去你的痛苦。”
“若选择生存,便需跟随我们的话语起誓,承诺此后绝对服从指令,成为我们的人偶。” 低沉的声线补充道,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生与死的选择,界限分明,不存在第三种可能:是坚守战士的尊严,坦然赴死;还是放下尊严,沦为奴隶,苟且偷生?
“﹒﹒﹒﹒
“那个女人”的脸突然地,真的是非常唐突地浮现出来。
虽然希尔是袭击、甚至差点杀了她的人,但还是对希尔的际遇大怒,然后在没有任何暗中盘算的情况下释放了自己。如果是
“那个女人”,会选择哪一种方式呢?
——“那个女人”大概不会舍弃自尊,所以会选择死吧!
不,还是她会不放弃地战斗到底呢……或许会打下去。
明明只见过一次,但是“那个女人”却有某种特质让希尔这么认为。
——不过我不一样。
希尔没有犹豫多久,因为没必要迷惘。
长年的习惯让她做出选择。
双眼……
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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