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防火梯在三人急促的体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解体。李长乐几乎是半推半拽地将吓懵聊周胖子弄下梯子，老陈则如同灵猫般最后一个落地，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无声。
“这边！”老陈低喝一声，率先冲向办公楼后方那片堆满废弃集装箱和生锈机械的废料场。这里地形复杂，视野受阻，是绝佳的临时掩护。
他们刚躲进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办公楼正面就传来了几声短促而压抑的、类似消音武器击发的声音，以及杂物被撞翻的响动。“清理者”已经进入了楼内，并且与可能存在的留守人员（如果是老陈的同伙）发生了交火！
“我靠……乐哥，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胖子缩在缝隙里，浑身发抖，语无伦次，“那些人是谁？他们……他们开枪了？”
“闭嘴，胖子！想活命就跟着跑，别问！”李长乐厉声低喝，现在没时间解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陈，这个突然出现的“盟友”身份成谜，动机不明，但眼下，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老陈没有理会胖子的恐惧，他侧耳倾听着远处的动静，眉头紧锁：“他们人不多，但很精干。楼里的‘钉子’拖不了太久。我们必须立刻穿过废料场，进入后面的林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钉子’是你的同伴？”李长乐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老陈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只需要知道，我和派我来的人，希望罗曼诺夫的那个疯狂项目停下来，仅此而已。至于代价……我们之后再算。”
他的话依旧含糊其辞，但眼下确实不是深究的时候。枪声已经停了，明楼内的抵抗很可能已经被清除。“清理者”随时会搜索过来。
“走！”老陈不再多言，打了个手势，弓着身，如同猎豹般窜出缝隙，利用废弃机械和集装箱的阴影，快速向废料场边缘的林地移动。
李长乐拉着周胖子紧随其后。胖子虽然害怕，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惊饶潜力，竟然勉强跟上了速度。
废料场并不大，但危机四伏。他们必须时刻注意脚下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还要提防可能从任何角落出现的敌人。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废料场，踏入相对安全的林地时，异变再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黎明的寂静，子弹打在李长乐身旁的一个铁桶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不是消音武器！是狙击手！埋伏在林地边缘！
“卧倒！”老陈反应极快，猛地将身边的周胖子乒在地。李长乐也瞬间匍匐，心脏狂跳。
对方竟然还布置了远程狙击手！这是要赶尽杀绝！
“妈的，还有埋伏！”老陈骂了一句，脸色难看，“他们不是普通的‘清理者’，这配置是特种作战队！”
狙击手的压制让他们寸步难校只要露头，就可能被一枪毙命。而身后，办公楼里的“清理者”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陷入绝境！
李长乐的大脑疯狂运转。硬冲是死路一条，躲在这里也是坐以待保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突然定格在几米外一个半埋在地下、锈迹斑斑的大型储油罐上。罐体上有一个模糊的、代表易燃物的标志。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老陈！掩护我！”李长乐低吼一声，不等老陈回应，他猛地从掩体后翻滚而出，手中的战术刀狠狠掷向狙击手可能藏身的大致方向！同时，他抓起地上一块碎石，用尽全力砸向那个储油罐的锈蚀接口处！
“铛！”战术刀撞在树干上，发出脆响，吸引了狙击手的瞬间注意力。
“砰！”几乎同时，狙击子弹打在他刚才翻滚的地面上。
“哐当！”碎石砸在油罐接口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李长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是在制造动静，试探，也是在赌博！
“你疯了！”老陈低吼道。
就在这时，办公楼方向追来的“清理者”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加快了脚步。
就是现在！
李长乐猛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砸向那个油罐接口的同一个位置！
“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的脆响传来！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类似柴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赌对了！这个废弃的油罐里，竟然还有残留的燃料！
“后退！找掩体！”李长乐对老陈和胖子大喊，自己则迅速向侧面一个混凝土基座后翻滚。
几乎在他躲好的瞬间，追近的“清理者”中，有人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大喊了一声什么（可能是“危险”或“撤退”），但已经晚了。
不知道是子弹撞击的火星，还是他们奔跑中踢到的什么金属物件产生的火花，亦或是纯粹的巧合——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那个被李长乐破坏的储油罐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破碎的金属片，呈扇形向四周猛烈扩散！
废料场边缘的林木被点燃，追得最近的几名“清理者”猝不及防，瞬间被烈焰和冲击波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剑就连远处林地里的狙击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暂时失去了准头。
火光冲，浓烟滚滚，如同在这黎明时分点燃了一座地狱的烽火！
“走！”李长乐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拉起被震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的周胖子，对着同样被爆炸波及、有些狼狈但眼神震惊的老陈吼道。
三人趁着爆炸引起的混乱和浓烟的掩护，如同三道鬼影，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茂密的森林深处。
身后的爆炸声、火焰噼啪声、以及隐约传来的呼喊声，都迅速被层层叠叠的树木隔绝。
他们不敢停歇，拼尽全力向森林更深处逃亡，直到完全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动静，直到肺叶如同风箱般灼痛，才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棵巨大的杉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息。
周胖子直接瘫倒在地，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出来，只是惊恐地望着来时的方向。
老陈扶着树干，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看向李长乐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忌惮。
“你……你早就知道那里有油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长乐平复着呼吸，摇了摇头：“赌一把。标志很模糊，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东西，也不确定能不能引爆。”他的平静，但背后的凶险让老陈都感到一阵后怕。
这个年轻人，不仅技术诡异，心思缜密，关键时刻的狠辣和决断，更是远超他的预估。那不仅仅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不管怎样……谢了。”老陈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刚才若不是李长乐兵行险着，他们三个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清理者”的枪下亡魂。
李长乐没有回应他的感谢，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现在，可以了吗？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找上我？还有，楼里为你拖延时间的人……”
老陈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不给出一些实质性信息，这个临时且脆弱的同盟可能瞬间破裂。他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周胖子，又看向李长乐，沉声道：
“我们自称‘破壁人’（the all-breakers）。我们是一群……认为‘守望者’已经背离初衷，沦为新的‘高墙’，而罗曼诺夫之流则试图用科技铸造更可怕牢笼的人。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打破这些‘墙壁’，无论它们多么古老或坚固。”
“破壁人”？又一个全新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找你……”老陈顿了顿，“因为你是最大的‘变量’。你不属于任何一方，你有能力，也有动机去撼动现有的格局。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从‘长乐未央’到‘幽灵’，再到你处理‘诺德斯特罗姆’和介入‘星海资本’项目……你是个意外，但也是我们希望。”
“楼里的人……”老陈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是我的搭档。他负责接应和预警，本来……应该能撤出来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和愤怒。
李长乐默然。他明白了，这是一群隐藏在更深处的、理念驱动的反抗者。他们或许偏执，但目标明确。他们找到了自己，既是利用，也是一种……投资。
“你们想要的核心数据，我可以考虑。”李长乐缓缓开口，“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证明你们的‘安全通道’确实有效，并且，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关于‘守望者’和dARpA合作的所有细节。”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做出最终判断，也需要确保退路真实可靠。
老陈点零头：“可以。但这里不安全，‘清理者’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调用更强大的资源，甚至动用官方力量进行大规模搜山。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去我们另一个安全点。”
就在这时，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周胖子，突然带着哭腔开口：“乐……乐哥……我……我好像中枪了……”
李长乐和老陈脸色同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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