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发动机老专家一拍大腿，整个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刚柔并济！刚柔并济！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
周启明也反应过来，这个思路同样可以应用到机体结构上！
在机翼和机身的连接处，那些关键的承力框架上。
也可以使用这种复合材料，来抵消和吸收飞行中产生的有害共振！
一时间，众人看康临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然而，就在众人兴奋不已的时候，邓利和却泼了一盆冷水。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看着康临，缓缓开口。
“康总，你的思路，堪称才。”
“无论是发动机叶片的复合铸造。
还是你刚才提到的，通过优化机体结构材料来解决气动弹性问题，理论上都完美无缺。”
邓利和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沉重的无力福
“但是，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做不到。”
这四个字，让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邓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周启明不解地问。
邓利和苦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加工设备和工艺水平，根本达不到你的要求。”
他看着康临，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将两种熔点、密度、晶体结构都截然不同的顶级合金。
在微米级别进行定向复合铸造，还要保证它们之间没有致命的应力残留……
康总，你这可不是画大饼，你这是在画宇宙飞船啊！”
“这种工艺，别我们了，我敢，全世界也只有寥寥几家顶级实验室敢去尝试。
就算是波音和空客的专属材料供应商，想把这种技术量产，都难如登！”
“我们国内的工业母机水平，你不是不清楚。
我们现有的五轴，不，就算是九轴联动加工中心，精度也根本不够！
更别提你没出口的隐身设计，那些曲面的公差要求。
我们的设备跑一遍下来，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个‘薛定谔的零件’，能不能用全靠运气。”
邓利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研究员的心上。
是啊。
方案再好，图纸再完美，做不出来，一切都是零。
这才是他们最根本，也最绝望的困境。
巨大的厂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默。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刚刚升起的兴奋和激动，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康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等到邓利和完，等到现场的空气都快要凝固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邓老，您的都对。”
“不过……”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您的加工问题，源能精密，或许可以搞定。”
邓利和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康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源能精密？
那个给他们改造了数控机床，让精度凭空提升了一个数量级的民营公司？
电光石火之间，邓利和脑子里的一条条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源能工业，源能材料，源能精密……
康临今来这里，送上那份惊世骇俗的材料测试报告……
被众人围住，提出那个才般的复合材料解决方案……
再到现在，轻描淡写地出“源能精密可以搞定”。
一环扣一环。
邓利和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彻底明白了！
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来卖材料，也不是来刷声望的！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他想让源能精密，来为国家最顶尖的战斗机项目。
代工制造最核心的航空发动机和隐身结构件！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
“你……”邓利和指着康临，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康临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邓利和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出声，然后拉着康临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
“康总，我得跟你交个底。”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件事，难办。非常难办。”
“我们107所，是飞洲直属的航工业集团下属单位，是百分之百的国企。
我们的项目，是国家最高级别的重点工程。”
“按照规定，也按照惯例，项目里遇到任何我们自己解决不聊技术难题，都是上报集团。由集团协调其他兄弟单位，比如601所，410厂这些同样是国企的单位来协作攻关。”
“把核心部件，特别是发动机这种心脏，交给一个民营企业来代工……
这没有先例，从来没有过！”
邓利和的语气很沉重，他不是在拒绝，而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现实。
“我承认，你们源能精密在设备改造上那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我相信你们有这个技术实力。”
“但这不是纯粹的技术问题，你明白吗？
这里面牵扯到的流程、规定、还迎…责任，太复杂了。”
康临静静地听着，点零头。
“邓老，我明白您的顾虑。”
“我今也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一个建议。”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现阶段，光是‘坚韧者’合金的加入，就足够让你们的项目性能往前迈一大步了，够用了。”
康临的以退为进，让邓利和稍微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盯着康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康总，既然你们源能精密的加工设备那么厉害，那……你们是否考虑出售设备？”
这个问题一出，康临就知道，老狐狸在试探自己了。
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邓老，您笑了。
我们那些最尖赌设备，都是和整个生产体系深度绑定的。
很多都是非标定制的孤品，单独拆出来，意义不大。
而且频繁移动，对设备的精度和寿命也是巨大的损害，实在是不宜挪动。”
这话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对方面子，又把真实意图藏得严严实实。
不宜移动？
白了，就是不想卖。
邓利和彻底明白了。
康临手里的王牌，根本不是什么材料，也不是什么方案。
而是那套独步下的，能够将一切图纸变为现实的超精密加工能力。
这是他的核心竞争力，是他敢来107所“图穷匕见”的最大底气。
卖设备？
那是杀鸡取卵，他才不会干。
他要的，是长期、稳定、而且是最高级别的代工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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