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鸢堂前，排队的百姓比往日更多了些。阿明手忙脚乱地发着号牌，时不时抬头看向内堂，生怕又像昨日那样，冒出个形迹可疑的人；周大婶的薄荷汤熬得更勤了，汤里悄悄加了些安神的艾草，想让焦虑的百姓平复些心绪 —— 昨日死士暗杀的事，虽没对外声张，但医馆里的人都绷着一根弦。
苏清鸢坐在诊桌后，指尖搭在一位老丈的脉上，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排队的人群。她特意穿了件便于活动的短打襦裙，药箱里除了银针草药，还多了个巴掌大的铜哨 —— 那是与秦风暗卫约定的信号，一旦有事，吹哨三声，暗卫便会从两侧的茶摊、布庄里冲出来。
“老丈，您这是气虚咳嗽，我给您开两副补肺的药，每日煎服，再少抽烟，过几日就好了。” 苏清鸢收回手，写下药方，刚递出去，就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约莫三十岁，面色苍白，捂着胸口，脚步虚浮，像是得了急病。“苏大夫，我…… 我胸口疼得厉害，喘不上气，您快给我看看。” 他声音发颤，额角却没多少汗，眼神躲躲闪闪，目光总往苏清鸢的手腕、腰间瞟 —— 那是想找机会近身的架势。
苏清鸢心中一动，示意他坐下：“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男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右手递了过来。苏清鸢指尖刚碰到他的脉搏，就皱起了眉 —— 这脉象快得异常，每分钟竟有百余下，且脉搏有力，不像是气虚胸痛的弱脉；更奇怪的是，他的左手始终藏在袖中，袖口微微鼓起，像是藏了兵龋
“你这胸痛，是突然发作的？还是疼了几日了？” 苏清鸢不动声色地问，手指轻轻在他腕间的 “内关穴” 上按了按 —— 那是缓解胸痛的穴位，若是真疼，定会有反应。
男子果然僵了一下，强装出痛苦的模样：“今…… 今日刚发作的，疼得我快死了，苏大夫您快救救我！”
苏清鸢心中已有定论 —— 这又是瑞王派来的死士，伪装得比昨日那个更像，却还是露了马脚。她放下笔，起身道：“你这病得用特殊的草药，我去后院药圃里采，你跟我来。”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跟上：“劳烦苏大夫了。” 他没注意到，苏清鸢转身时，手指在诊桌下的石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 那是触发后院毒草阵的机关。
后院的回廊绕着药圃，两侧种满了曼陀罗、醉鱼草、闹羊花，都是苏清鸢按《毒医秘典》里的记载种的。这些草平时看着普通，可一旦踩中回廊尽头的青石板，埋在草根下的陶管就会裂开，释放出混了草药汁液的迷烟 —— 这阵是她昨日特意让周大叔和暗卫一起布置的，就怕瑞王再派人行刺。
“就在前面，那丛开白花的就是。” 苏清鸢指着药圃深处，脚步却慢了些，故意让男子走在前面。
男子一心想近身，没多想就往前冲，刚踏上那块刻着细花纹的青石板，就听 “咔嗒” 一声轻响。紧接着，两侧的草叶间冒出淡紫色的烟雾，带着股甜腻的香气，飘得极快。
“这是什么？！” 男子脸色骤变，想往后退，却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藏在袖中的手刚要摸向毒针，就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动手！” 苏清鸢吹了声铜哨，三声脆响刚过，两侧的院墙后就冲出来四个暗卫，都是秦风手下最得力的人。他们动作极快，上前就用特制的麻绳捆住男子，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浸了醒神药的布 —— 怕他像昨日那样吞毒自尽。
“把他带到柴房，仔细搜身，别让他藏毒。” 苏清鸢吩咐道，又让周大婶拿来清水，泼在回廊的石板上，稀释残留的迷烟 —— 这烟只迷醉人，不伤性命，过会儿就能散干净，不会影响药圃里的草药。
柴房里，暗卫从男子身上搜出了一把三寸长的毒针，针上淬着黑色的毒液，还有个的羊皮袋，里面装着些暗红色的粉末 —— 秦风后来辨认出，那是巫蛊教的 “引蛊粉”，能让潜伏的蛊虫立刻苏醒。
“！是谁派你来的？来清鸢堂除了杀我，还有什么目的？” 苏清鸢坐在男子对面，桌上摆着毒针、引蛊粉，还有昨日死士留下的纸条，证据确凿。
男子被迷烟呛得还没缓过来，却依旧嘴硬：“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就是来治病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苏清鸢拿起那袋引蛊粉，凑近他的鼻子：“这是巫蛊教的引蛊粉，你左耳后的‘蛊’字纹身，我刚才已经看到了。昨日来杀我的人，也是你们巫蛊教的，他吞毒自尽了 —— 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男子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开始动摇。苏清鸢又道：“瑞王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替他卖命？可你们知道吗？瑞王连自己的亲信都能牺牲，王太医就是例子。等他真的谋反成功，你们巫蛊教的人，不过是他用完就扔的棋子。”
这句话戳中了男子的要害。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是…… 是瑞王派我来的。他，你手里有他的账本，让我杀了你，再把账本找出来烧掉。若是找不到，就用引蛊粉，让你医馆里的病患都中蛊，败坏你的名声。”
“还有呢？” 苏清鸢追问，“瑞王只让你做这些？他近日还有什么计划？”
男子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瑞王，三日后就是太后寿宴，他要在寿宴上发动宫变。他已经买通了禁军的李统领，还有巫蛊教的五十个死士，到时候会先控制陛下和太后，再用噬魂蛊控制朝中大臣，然后宣布登基。”
“宫变？！” 苏清鸢心中一震，没想到瑞王这么快就要动手，比他们预想的还早。她连忙追问：“李统领是谁？巫蛊教的死士会藏在哪里？瑞王有没有，宫变时用什么信号？”
“李统领是禁军右营的统领，手里有三千兵权。巫蛊教的死士会伪装成宫饶侍卫，混进皇宫。信号是…… 是寿宴上奏《万寿无疆》时，瑞王会摔杯为号。” 男子一口气完，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我知道的就这些，求苏大夫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苏清鸢立刻让暗卫将男子押下去，严加看管，又拿起铜哨，吹了两声 —— 这是让暗卫去通知秦风的信号。她走到后院的药圃里，看着那些还在散发淡烟的毒草，心中满是凝重。
三日后就是寿宴，瑞王要宫变，这比之前的暗杀、陷害都凶险得多。若是让他成功，陛下太后危矣，朝中忠臣危矣，整个京城都会陷入混乱。
没等多久，秦风就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暗卫。“苏姐，刚收到消息，禁军右营的李统领近日确实和瑞王府往来频繁，还调了不少粮草兵器到营中，看来那死士的是真的。”
“必须立刻通知萧公子和苏相、林大人。” 苏清鸢语气坚定，“让萧公子调动亲信的禁军，控制住李统领的右营；苏相和林大人则去宫中，提醒陛下太后，暗中加强宫禁；我们还要找到巫蛊教死士的下落，在寿宴前清除掉。”
秦风点头：“我这就去安排，公子那边我已经传了信，他会立刻进宫见陛下。苏姐，你这边也要多加心，瑞王知道死士被抓，不定还会派更多人来。”
“我知道。” 苏清鸢看着药圃里的曼陀罗，眼神变得锐利，“这里的毒草阵，还能再加固些。寿宴前，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在这里闹事。”
夕阳渐渐落下，后院的迷烟散得差不多了，药圃里的草药依旧翠绿，却没人再敢觑这看似普通的院子。苏清鸢站在回廊上，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心中清楚 —— 接下来的三日，会是决定生死的三日。瑞王的宫变计划已经暴露，他很可能会提前动手，或者改变策略，这场较量，只会比想象中更凶险。
但她没有退缩。手中的账本，死士的供词，还有萧玦、苏鸿、林大饶支持，都是她的底气。她要做的，就是在三日后的寿宴上，彻底粉碎瑞王的野心，还朝堂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安稳。
而此刻的瑞王府中，瑞王正对着巫蛊教使者大发雷霆。“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还被抓了！” 他摔碎了手中的玉杯，“立刻传令下去，宫变提前一日，明日就动手！让李统领先控制宫门，巫蛊教的死士混进皇宫，今晚就解决掉苏清鸢和萧玦！”
一场提前的生死对决，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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