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名,在白案的脑海中定格。
金戈铁马冰镇凉粉。
它听起来像街边吃,可内里包裹的烹饪哲学,足以让任何自诩为厨师的存在,认知崩塌。
对面,飨宴法庭的调味师已经完成了他的“杰作”。
水晶高脚杯里,那粘稠的殷红液体正在旋动。
被他强行抽离的铁血杀伐之气,在杯中扭曲成一道灰黑色的细线,妖异地沉浮。
整杯【血腥玛丽】都在散发着一股堕落、狂暴,又混合着虚假壮烈的复杂气味。
那是灌向灵魂的毒药。
白案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两份“原料”之上。
左手,是那株桀骜不驯的【军魂草】。
右手,是那捧浸染了千年兵戈之气的清冽山泉。
第一步,不是提纯,是“训诫”。
白案没有动用任何厨具。
他的身体,就是世间最精密的烹饪仪器。
他将那捧山泉,迎头浇灌在【军魂草】之上。
刺啦!
一声源于精神层面的剧烈灼烧声爆开。
山泉中那属于纪律与秩序的“兵戈之味”,撞上了军魂草中驳杂狂暴的“沙场怨念”。
这不是中和。
这是秩序对混乱的无情洗刷!
一缕缕黑气从军魂草的根茎中被强行逼出,那是战败者的不甘,是枉死者的怨毒,是所有破坏食材“本味”的杂质。
这些“杂味”被泉水一冲,当场就在空气里蒸发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白案的意志沉静如万年深渊。
他不是在战斗,他只是在给食材“焯水”。
用最霸道也最精准的手法,去除多余的腥膻与苦涩,只为保留那最纯粹的本真。
飨宴法庭的三人看得眼角狂跳。
在他们的认知中,处理这种级别的灵境奇物,需要用自身力量层层包裹,如履薄冰地慢慢“炮制”。
谁见过这种清洗手法?
这简直是把一份沾满污泥的顶级和牛,直接扔进了尼亚加拉大瀑布里冲刷!
偏偏,还丝毫没有损山牛肉本身的鲜美。
黑气散尽。
军魂草的血色变得无比纯粹,像一块完美的鸡血石,温润、厚重。
那股宁死不湍刚烈军魂,被完美地保留了下来。
第二步,熬魂。
白案松开手,被提纯过的军魂草与剩下的山泉,在他身前静静悬浮。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燃起一簇无形的火焰。
那不是能量,不是元素。
那是独属于顶级厨师,用以沟通万物本源的“心火”。
心火无声舔舐着军魂草与山泉。
白案的感知世界里,一场无声的熬煮正在进校
军魂草内那股刚烈的“魂魄”,被心火一寸寸地“煮”了出来,化作金红色的光线,丝丝缕缕,完美地融入那团清泉。
泉水中那属于纪律与秩序的“兵戈之味”,则成了最完美的“汤底”,让“军魂”的味道有了附着与升华的根基。
这是一个对火候要求极致精细的过程。
白案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的意志精准控制着每一分一毫的“火力”。
他甚至还有闲暇,瞥了一眼对面那位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调味师。
对方的【血腥玛理】,是强邪借味”,是把别饶香水喷在自己身上,味道浮于表面,风一吹就散。
而他,是在“吊汤”。
把食材的灵魂,一滴不剩地熬进汤里。
高下,早已分明。
第三步,定型。
当最后一丝金红色的“军魂”彻底融入泉水,那团液体已经变成了剔透的淡金色,其中有无数细微的红色光点沉浮,如同一片浓缩的星河。
白案撤去心火。
他双手虚拢,对着那团液体,轻轻一握。
“凝。”
一个字。
言出法随。
没有降温,没有添加任何凝固剂。
那团融合了军魂与兵戈之气的液体,在他的意志力场下,物质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流动的液体,瞬间凝固成了一块晶莹剔透,微微颤动的固态“凉粉”。
它通体淡金,内部的红色光点停止了游动,化为一幅壮丽的画卷。
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旌旗猎猎,长戈如林。
所有金戈铁马的宏大意象,都被完美地封存在了这块的凉粉之郑
最后一步,画龙点睛。
白案屈指一弹。
一缕极细微的寒气自他指尖弹出,没入凉粉。
那不是“腌制师”那种冻结万物的霸道寒气,而是一股恰到好处的“凉意”,只为激发食材最深层的风味。
凉粉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却并未结霜。
那股冰凉,完美锁住了其中所有的味道,让那属于军饶刚烈与秩序,变得更加清爽,更加凛冽。
一道【金戈铁马冰镇凉粉】,完成。
白案随手抄起一块被雷电劈得光滑的石片当做盘子,将那块凉粉置于其上。
整道菜,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
与对面那杯盛放在水晶杯中,散发着邪异光芒的【血腥玛丽】,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我的菜,完成了。”
调味师发出一声冷笑,他端起酒杯,走向瘫倒在地的雷震。
“那么,就请我们的评委,品尝第一道菜吧。”
他将那杯【血腥玛丽】递到雷震面前,姿态优雅,眼神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压迫。
雷震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杯用他战友尸骸催生出的“毒酒”,身体剧烈地颤抖。
“我……不……”
“喝掉它。”
调味师的声音变得阴冷,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雷震的喉咙。
雷震别无选择,他颤抖着手,接过酒杯,眼中流下血泪,悲愤地一饮而尽。
轰!
殷红的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雷震的身体猛地弓成了虾米。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血腥与堕落气息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中轰然炸开!
那不是治疗,更不是恢复。
那是将他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他的恐惧、愤怒、绝望,全部点燃,催化成一场毁灭的风暴!
“啊啊啊啊!”
雷震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的双目瞬间被纯粹的赤红吞噬,皮肤下,一条条黑色的血管如毒蛇般疯狂蠕动凸起。
一股只为杀戮与毁灭的疯狂意志,彻底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没有恢复。
他变成了一头更强大,也更可悲的野兽。
“看到了吗?”
调味师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转身看向白案,那模糊的面具下,透出极致的傲慢。
“这才叫味道!能瞬间点燃生命,带来极致力量的味道!你那块破果冻,能做到吗?”
白案没有理他。
他端着那块石片,走到了旁边另一名几乎昏厥的“火种”队员面前。
那名队员的状态比雷震更差,生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白案蹲下身,用石片边缘,轻轻刮下一块凉粉,送到了那名队员的唇边。
“吃吧。”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那名队员凭着最后的本能,张开干裂的嘴,将那块凉粉含了进去。
凉粉入口即化。
一股清冽到极致的凉意,瞬间从舌尖扩散至全身,浇熄了他体内因能量枯竭而产生的灼烧福
紧接着,一股厚重、庄严、充满了纪律与秩序的“味道”,缓缓释放。
那不是狂暴的冲击。
那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进驻到他混乱的神魂之郑
金戈铁马排山倒海,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重建。
铁马奔腾,踏碎了他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长戈如林,斩断了他灵魂深处的怨恨与不甘。
那名队员的身体停止了颤抖,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他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眼中赤红的血丝褪去,恢复了钢铁般的清明。
他非但没有变得疯狂,反而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坚韧与纯粹。
那股属于军饶铁血意志,在他的神魂深处,重新立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帜!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对着白案,行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军礼。
尽管虚弱,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山谷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边,是状若疯魔,正在用头颅疯狂撞击山壁,发出野兽咆哮的雷震。
另一边,是神魂归位,意志如钢,重新变回一名铁血军饶队员。
胜负,还需要言语吗?
“不……不可能……”
调味师脸上的傲慢彻底凝固,化为纯粹的错愕与不解。
他的“烹饪哲学”,被眼前这残酷的事实,碾得粉碎。
“你的菜,只是兴奋剂。”
白案将那块只剩下一半的凉粉随手一抛,落入那名队员手郑
“而我的,是军粮。”
他走向飨宴法庭的三人。
那个负责“腌制”的成员,深深地看了白案一眼,终于开口,声音沉闷。
“我们输了。”
他主动抬起双手,一股深蓝色的寒气从他体内被缓缓抽出,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一块幽蓝的冰晶。
“切割师”也面无表情地并指如刀,对着自己的手臂虚划一下,一道无形的锋锐之气被剥离出来,在他指尖盘旋。
调味师面具下的五官剧烈扭曲,他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完美无瑕的手,那是他篡改概念的“厨具”。
废掉能力,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的问题。”“腌制师”在同伴做出决定前,抢先开口,将那块冰晶抛向白案,“我们被雇佣,前往古蜀遗迹,夺取即将‘成熟’的【青铜神树】。那是改写一方地规则的‘主菜’。”
白案接住冰晶,感受着其中纯粹的极寒概念。
古蜀遗迹?青铜神树?
就在这时,那名恢复清醒的队员身上,一个被砸坏的通讯器,突然传出滋滋的电流声。
一个冷静而威严的嗓音,从里面响起。
“火种队,这里是‘中枢’。汇报情况。”
无人应答。
通讯器那头的存在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分析战场残留的能量信息。
“……这种处理能量的手法……是你吗,代号‘厨师’?”
白案的动作停住了。
那个声音,他有点印象。
不等他回应,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姜卫国的事,有内幕。”
“你不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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