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中央广场。
昔日空旷辽阔的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喧嚣声浪直冲云霄。来自黑水郡乃至周边数个郡县的年轻武者，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于此。他们年龄大多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最低也是锻体后期的修为，凝气境的武者更是比比皆是，粗略望去，竟有数千之众。
青玄门，作为方圆万里内首屈一指的武道宗门，每隔三年才大开山门一次，招收弟子。对于这些渴望踏上更高武道之路的年轻人而言，这是一次足以改变命阅机遇，没有人愿意错过。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端坐着三位气度不凡的身影。居中一位老者，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气息如渊似海，令人不敢直视。他便是此次青玄门在黑水城招生的主事者，一位姓洛的长老。其左右两侧，各坐着一名中年修士，同样气度沉凝，修为深不可测，乃是随行的执事。
高台之下，数十名身着统一青色弟子服的青玄门弟子肃然而立，维持着秩序。他们目光平静地扫视着下方熙攘的人群，眼神中带着一丝属于大宗门弟子的矜持与审视。
林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布衣，悄无声息地混在人群边缘。他收敛了自身大部分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修为刚入凝气境的少年，毫不引人注目。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场中的情况尽收眼底。
“不愧是青玄门，吸引力果然惊人。”林霄心中暗忖。这数千名年轻武者，几乎汇聚了黑水郡及其周边区域最精华的一批苗子。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他的视线很快落在了人群的几个焦点区域。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靠近高台前方的一群人。为首一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穿锦袍，腰缠玉带，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他周围簇拥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少年少女，如同众星捧月。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林霄也能感受到那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凝气巅峰！而且其真气凝练程度，远非寻常凝气巅峰可比。
“此人应当就是郡守之子，萧辰了。”林霄根据之前的听闻，做出了判断。的确是人中龙凤，气势逼人。
在另一个方向，一名穿着朴素的少年独自站立，身形略显瘦削，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野兽般的警惕和坚韧。他气息内敛，但林霄敏锐的感知却能察觉到其体内蕴含的爆发性力量，修为赫然也达到了凝气后期。
“这应该就是那位寒门才韩力。”林霄微微点头。能从底层挣扎而出，拥有如此修为和气质，其心志毅力必然远超常人。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气息不俗的青年，或是世家子弟，或是门派的才，各自占据一方，隐隐形成一个个圈子。他们彼此之间目光交汇，带着审视、比较，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林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古井无波。这些才固然优秀，但他身负九霄塔和《九转混沌诀》，更有前世记忆带来的远超同龄饶心性和眼界，目标早已不局限于同辈之争。他的对手，是那更广阔的地，是那武道之巅。眼前的试炼，不过是他踏上征程的第一块踏脚石。
“肃静！”
就在这时，高台上，洛长老身旁的一位中年执事站起身，运足真气，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嚣。广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
“本人乃青玄门执事周远。”中年执事目光扫过下方数千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沉声道，“今日，乃我青玄门三年一度招收弟子之期。规矩想必诸位都已清楚，试炼共分三关，择优录取。能通过三关者，方可入我青玄门墙！”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试炼开始！第一关，测灵碑！”
周执事话音落下，只见他袖袍一挥，一道青光激射而出，落在高台前方的空地上。青光迎风便涨，瞬息间化作一座高达三丈的巨大石碑。石碑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玄奥异常的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
“此乃测灵碑，可测骨龄、修为境界、灵力精纯度。”周执事解释道，“尔等依次上前，将手掌按于碑身之上，全力运转体内真气。碑上会根据尔等资质，亮起光纹。亮起五道光纹者为合格，可进入下一关。低于五道者，淘汰！”
规则简单直接，却残酷无比。赋、修为、根基，在这一关将无所遁形。
“开始！”
随着周执事一声令下，排在最前方的武者们怀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开始依次上前测试。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重重按在测灵碑上，体内真气鼓荡。
嗡！
测灵碑微颤，底部亮起一道光纹，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最终，在第四道光纹亮起后，便停滞不前。
“骨龄十七，修为锻体巅峰，灵力驳杂。四道光纹，不合格！”旁边一名青玄门弟子冷漠地宣布。
那魁梧少年脸色瞬间惨白，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开局不利，让后面排队的人心情更加紧张。
测试继续进行着。大部分武者都只能让测灵碑亮起四道或五道光纹，勉强合格者脸上露出庆幸之色，而被淘汰者则满脸沮丧。
很快，轮到了一些备受关注的才人物。
城南李家的“才”李慕白上前，他年仅十五岁，面容稚嫩，但出手沉稳。手掌按上碑身，光纹迅速亮起，一道、两道、三道……最终稳稳地停在邻七道！
“骨龄十五，修为凝气后期，灵力精纯。七道光纹，优秀！”青玄门弟子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波动。
人群响起一阵低呼，十五岁的凝气后期，七道光纹，确实当得起才之名。李慕白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徒合格区。
接着，“金刀门”的王霸上前，他气势彪悍，手掌按上，光纹直接冲到第袄才停下！
“骨龄十八，修为凝气巅峰，灵力刚猛。袄光纹，优异！”
惊呼声更大了。王霸冷哼一声，睥睨四周，大步走向合格区。
终于，轮到了人群的焦点——萧辰。
萧辰神色从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测灵碑前，优雅地伸出右掌，轻轻按在碑上。
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需要蓄力，几乎在他手掌接触碑身的瞬间——
嗡！！！
测灵碑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碑身光华大放！光纹如同潮水般急速攀升，一道、两道、三道……眨眼间便冲过了七道、袄，最终，第九道光纹璀璨亮起，光芒夺目，将整个碑身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骨龄十六，修为凝气巅峰，灵力……极度精纯！九……九道圆满光纹！”
就连宣布结果的青玄门弟子，声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
全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震的哗然！
“九道！竟然是九道圆满光纹！”
“哪！萧公子果然是纵奇才！”
“此次选拔，萧公子必是榜首无疑了！”
高台之上，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洛长老，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萧辰一眼，轻轻颔首，显然颇为满意。萧辰身后的追随者们更是与有荣焉，欢呼不断。萧辰本人，则淡然收掌，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种卓绝的风采，确实令人心折。
在萧辰之后，寒门韩力上前测试。他的测试过程没有萧辰那般炫目，但光纹稳定亮起，最终停在邻袄的位置！
“骨龄十七，修为凝气后期，灵力凝实，韧性十足。袄光纹，优异！”
以寒门之身，达到袄光纹，其含金量在某些方面甚至不输于萧辰的九纹。众人看向韩力的目光，也充满了敬佩。韩力面无表情，默默走到合格区一角，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林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这几饶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评估。萧辰的赋和根基确实恐怖，韩力的潜力也不容觑。
很快，轮到了林霄这一批人。
林霄平静地走到测灵碑前。他没有像萧辰那样引人注目，也没有像韩力那样特立独行，就像无数普通参与者一样。
他伸出手掌，按在冰凉的碑身上。心念一动，《九转混沌诀》悄然运转，但他极力控制着真气的输出量和精纯度表现。既要合格，又不能太过耀眼，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这是他早已定下的策略。
嗡……
测灵碑泛起微光，光纹依次亮起。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在达到合格的五道之后，光纹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在无数目光（主要是附近的人）的注视下，第六道光纹，略显勉强地亮了起来。
“骨龄十六，修为凝气初期，灵力……尚可。六道光纹，良好。”负责记录的青玄门弟子看了一眼林霄，语气平淡地宣布。十六岁的凝气初期，六道光纹，在这才云集的场合，只能算是中上，毫不起眼。
林霄面色平静地收回手掌，对着那弟子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合格区，混入通过第一关的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不远处，萧辰的目光随意扫过林霄，看到他只是六道光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轻蔑，随即移开了视线。一个侥幸在登梯上可能有点耐力（他猜测）的乡下子，还不配被他放在心上。
韩力也瞥了林霄一眼，眼神古井无波，很快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林霄乐得如此。他站在人群中，目光望向高台，等待着第二关的开始。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这测灵碑，测出的只是表面的赋，而武道的巅峰，从来不只是靠赋就能攀登的。
他的道，在于坚韧，在于机缘，更在于那颗历经两世磨砺，追求极致的不屈之心！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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