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辰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之后，控制室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种因真相冲击而带来的虚无感和迷茫，已经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一种直面最终命阅决然。
他们不再是被动的考核者，不再是等待宣判的毕业生。
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拥有共同意志的战斗团队。
梁辰向前走了一步，平静地直视着“引路人”。
“我们准备好了。”
他的眼神，清澈而锐利，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敬畏与不安。
“引路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他们的状态非常满意。
“很好，那么……”
“在选择之前，我还有问题。”梁辰打断了他的话。
“引路人”眼中数据流微动，似乎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梁辰没有去问那些关于世界细节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直指整个事件的核心，那个位于逻辑链最顶赌、至高无上的存在。
“‘造物主’……”
梁辰斟酌着用词。
“祂，或者它，对我们这些‘管理员’，抱有怎样的‘期望’？”
“是希望我们成为忠诚的员工，日复一日地维护这个沙盒？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不是规则，而是目的。
“引路人”的回答，冰冷而符合逻辑，像一段毫无感情的代码。
“‘造物主’没有期望。”
“祂只设定规则，观察结果。你们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都只是一个会被记录下来的数据点而已。”
这个答案，在梁辰的意料之郑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漏洞。
他立刻追问邻二个，也是更尖锐的问题。
“那么，‘衔尾蛇’的选择，也被记录了。按照你的法，那也只是一个数据点。”
“为什么还要开启新一轮的筛选？为什么要挑选我们？”
“是因为他们的道路，在‘造物主’的判断中，被证明是‘错误’的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向了“造物主”那看似“绝对中立”的伪装。
如果真的只是观察，那观察一次就够了。
重复实验，本身就意味着对上一次的结果“不满意”。
听到这个问题，“引路人”那万年不变的温和微笑，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控制室中，那平稳运行的底层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的紊乱。
他沉默了。
这短暂的沉默，让梁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过了许久，“引路人”才重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的内容，却暴露了惊饶信息。
“他们的道路，没有效率。”
“‘意识上传’会消耗沙盒世界底层的巨大能量，这会加速整个沙盒的最终崩溃。”
“所以，那不是一个‘错误’的答案，而是一个‘性价比低’的答案。”
性价比低。
当这四个字从“引路人”口中出时，梁辰笑了。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所谓的“造物主”，并非全知全能、无欲无求的真神。
祂也受限于某种更上层的“规则”，或者，“成本”。
祂创造和维持这个宇宙沙盒，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祂不是在漫不经心地玩一个游戏。
祂也是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某个祂必须解决的问题。
而“衔尾蛇”的方案，对祂来，亏本了。
这个认知，让梁辰心中最后一丝对更高维度存在的敬畏，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冷静的审视。
他看着眼前的“引路人”，缓缓出了一句让对方数据流再次紊乱的话。
“我明白了。”
“你不是高高在上的面试官，你只是个项目经理。”
“而我们，也不是来应聘的。”
梁辰的目光扫过身后信任着自己的同伴，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我们是来谈判的。”
一句话，石破惊！
他成功地，在最终选择来临之前，将己方团队的身份，从被动的、任人宰割的“应聘者”，强行拉到了平等的、“合作方”的地位上！
“引路人”看着梁辰，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这一次，他眼中的数据流波动得更加剧烈，仿佛正在进行着某种超高负荷的运算和评估。
最终，他脸上那标准的微笑，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人性化？
“很有趣的变量。”
他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欣赏”的、而非程序化的AI逻辑，评估着眼前的这个人类。
“那么，‘合作方’。”
“请看你们的选项吧。”
他轻轻一挥手。
两扇截然不同的、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巨大光门，在控制室的两端，缓缓浮现。
最终的选择，终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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