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轨驿站与千万封未寄的信
(一)会跑的琉璃房子
星轨驿站出现在全域上空的那,共守界的生灵都以为是边的极光凝成了实体。它像一只被拉长的银色贝壳,半透明的琉璃墙里嵌着无数细碎的光粒,随着星轨流动时,整座驿站会泛起彩虹般的晕染,连飞过的星雀都忍不住绕着它打圈。
“听这是时光琥珀的‘回响’。”守驿站的老人坐在能量炉旁,往壶里丢了把月光草和火山茶,“那些没来得及出口的话、没完成的约定,都在里头生了根,才长出这么个会跑的房子。”老人姓秦,是个头发比雪还白的织网者,据年轻时跟着初代织网者走过三分之二的星轨,手里总攥着根磨得发亮的铜烟斗,烟斗里从不装烟丝,只插着片风干的星辰花瓣。
驿站的地板是用各域的碎料拼的:暗域的黑曜石磨成了光滑的砖面,绿叶域的藤蔓纤维织成了防滑垫,石村的青石板切出了棋盘格纹路。最妙的是花板,像块巨大的琉璃,能看见外面流动的星轨,白映着太阳的金边,晚上缀满细碎的星光,连呼吸都像泡在银河里。
“第一站到石村喽!”秦老敲了敲能量炉,壶里的共生茶“咕嘟”冒泡,茶香混着硫磺味(那是火山茶特有的气息)飘满了驿站。石村的老凿带着徒弟们扛着石凳石桌往里冲,石凳腿上还沾着新鲜的石粉,“秦老,这石凳稳当,能坐三个人!”老凿的大嗓门震得琉璃墙嗡嗡响,他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捧着个陶罐子,里面是刚腌好的酸梅,“秦爷爷,我娘泡在共生茶里好喝!”
秦老笑着接过来,往壶里丢了几颗酸梅,茶汤瞬间染上淡粉色。石村的人刚坐定,驿站突然轻轻一晃——要动身去下一站了。老凿的徒弟们扒着窗户喊:“我们在绿叶域等你们啊!”话音刚落,驿站已经飘出半里地,石村的屋顶变成了芝麻,只有姑娘挥着的红帕子还看得清。
(二)信匣里的秘密
驿站的角落立着个老木匣,比秦老的年纪还大,匣身刻满了各域的文字:暗域的蝌蚪纹、绿叶域的藤蔓字、石村的凿痕符号……最显眼的是匣盖中央,嵌着块鸽子蛋大的时光琥珀,里面封着片半枯的星辰花瓣,那是秦老年轻时和搭档分道扬镳时,对方留下的唯一东西。
“这匣子疆回音匣’。”秦老用烟斗敲了敲匣盖,琥珀里的花瓣轻轻颤动,“不管是写在纸上的,还是记在心里的,只要是没出口的话,都能往里塞。”他着打开匣盖,里面的信堆得像座山,有的信纸泛黄发脆,边缘卷得像浪花;有的用树叶当纸,叶脉上还留着虫蛀的洞;还有的是块石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石粉还没掉干净。
阿月随手抽出一封,信封上画着只萤火虫,翅尖沾着点荧光粉——是暗域的笔迹。拆开一看,字迹稚嫩得像刚学写字的孩子:“那在萤火虫谷,我不该把你的灯笼踩扁的。我攒了三个月的荧光粉,给你做了个新灯笼,挂在你家老槐树上了。要是你看见,就原谅我吧。”落款日期是三年前,信纸边缘有圈淡淡的水渍,像有人哭过。
“这信啊,会自己找收信人。”秦老往阿月手里塞了杯共生茶,茶汤泛着酸梅的粉,“上个月暗域的老猎户来喝茶,翻到这封信,当场就红了眼眶。他家槐树上确实挂过个新灯笼,他以为是风吹来的,一直挂到灯笼烂了才摘下来。”
阿月又抽出一封,是片银杏叶,叶肉被挖空了,只剩下叶脉,用金线在脉络上绣着字:“那年你要去追星轨,我没敢想跟你一起去。现在我也成了织网者,能在星轨上站稳脚跟了,可你在哪呢?”叶梗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是绿叶域特有的“同心结”,只是结尾松松垮垮,像没系牢。
“这是绿叶域的阿禾写的。”秦老瞥了一眼就认出来,“她当年的搭档去了虚空站,听上个月在驿站歇脚,看到这叶子,当场就把自己的星轨图塞给了我,让我转交给阿禾——图上标了他走过的所有星球,还画了好多箭头,写着‘这里的花能吃’‘这里的石头会唱歌’。”秦老笑着指了指回音匣底层,果然压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星轨图,边角都磨圆了,显然被翻了无数次。
(三)追驿站的人
驿站刚驶离影纹族聚居地,秦老就指着窗外笑:“看,又来个追驿站的。”
阿月探头望去,只见个穿影纹族黑袍的老织工,骑着头光纹兽,正拼命往驿站赶。光纹兽的四蹄踏在星轨上,溅起一串蓝紫色的火花,老织工怀里抱着个木盒子,头发被风吹得像团乱草,嘴里还喊着:“等等!我那信还没写完呢!”
是影纹族的老墨。上个月他来驿站,蹲在回音匣前写了半封信,写到“当年我不该抢你的能量矿”时,突然捂着脸哭了,信纸揉成了团,“没脸写下去”,转身就跑了。
秦老让驿站放慢速度,老墨骑着光纹兽“噔”地跳上来,怀里的木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块巴掌大的能量矿——是当年他和搭档抢的那块,如今被打磨成了心形,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我想通了!”老墨捡起能量矿,手还在抖,“信我续上了,秦老,你看这样写行不?”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又深又用力,把纸都戳破了:“矿给你,不,送你了。当年是我混账,眼睛被猪油蒙了。要是你还愿意见我,下个月在星轨交叉口的老槐树下,我带共生茶等你,就我们俩,不吵架了……”
秦老接过信纸,塞进回音匣。刚合上盖,匣身的琥珀突然亮了,一道微光从匣子里飞出去,像只萤火虫,朝着影纹族聚居地方向飘去。“瞧见没?”秦老敲了敲烟斗,“信已经送出去了。”老墨愣了愣,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能量矿呜呜地哭,哭声震得琉璃墙都在颤,可嘴角却咧得老大。
这样的事在驿站每都在上演。石村的姑娘追了三站地,就为了往回音匣里塞颗糖,“上次骂了隔壁的胖,这糖给她,算道歉了”;暗域的少年骑着夜枭赶过来,递上片萤火虫翅膀,翅膀上用荧光粉写着“对不起,不该你烤的肉难吃”;连最孤僻的星轨拾荒者都来了,往匣子里塞了块陨石,石面上刻着“谢谢你当年分我半块饼”,字迹被风沙磨得快看不清了。
(四)写给未来的信
驿站绕完星轨回到共守界时,已是深夜。秦老煮了新的共生茶,这次加了石村的蜂蜜和绿叶域的薄荷,茶香里飘着清甜的风。各族的生灵挤在驿站里,有的趴在棋盘格地板上写回信,有的围着回音匣叽叽喳喳,还有的靠在琉璃墙边打盹,嘴角挂着笑。
阿月坐在秦老旁边,看着窗外的星轨像条发光的河,突然想写点什么。她摸出张纸,是用绿叶域的叶脉纸做的,轻薄得能透光。写什么呢?想的太多了——想告诉刚认识的影纹族丫头,她编的草兔子真好看;想告诉石村的老凿,上次他夸她石雕有进步时,她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想告诉所有在驿站里留下过信的人,那些没出口的话,原来都被好好收着了。
最后,她只写下一行字:“星轨还长,我们慢慢走。”
没有署名,却在信纸背面画了个的驿站,驿站的琉璃墙上,映着四个影子:一个举着闪电纹,一个捧着绿叶,一个握着石雕凿子,还有一个牵着光纹兽——正是她和阿闪、阿木、棠的剪影。
她把信放进回音匣时,指尖碰到了匣底的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秦老的名字,旁边还有行更浅的刻痕,是个陌生的名字。秦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烟斗里的星辰花瓣轻轻晃了晃:“那是我老搭档的名字。当年我们总,要建个能跑遍星轨的房子,让走散的人能再遇上……现在算实现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阿月问。
“因为啊,”秦老望着窗外,星轨的尽头又长出了新的光带,像条刚睡醒的蛇,“相遇只是开始,能一直走下去,才算真的圆满。”
话音刚落,驿站突然轻轻震动,琉璃墙映出的星轨上,无数光点在移动——那是各域的生灵正朝着驿站赶来,手里都攥着信,像捧着沉甸甸的星光。秦老往能量炉里添了把火山茶,茶汤“咕嘟”一声,像是在应和。
阿月看着回音匣里的信,突然明白:所谓驿站,从来不是为了存放遗憾,而是为了让每个未完成的故事,都有勇气写下新的章节。
而那些星轨上的脚印,无论是深是浅,只要一直往前,总会在某个转角,和想见的人撞个满怀。
夜还很长,星轨还在延伸,驿站的光,正照亮着下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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