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迅速吞噬了林枕沙的身影。
身后维修现场的嘈杂与光晕被彻底隔绝,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踩在碎石瓦砾上发出的、被无限放大的细微声响。霉味、尘土和某种生物腐败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带着陈旧的死亡气息。
她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借着从破损建筑缝隙间漏下的、微弱的城市光害,艰难地辨认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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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冰凉的墨汁,迅速包裹、吞噬了林枕沙的身影。身后维修现场的嘈杂争论与探照灯的光晕被厚重的墙壁和曲折的路径彻底隔绝,仿佛那是另一个遥远而无关的世界。耳边只剩下自己胸腔里失控般急促的心跳,以及鞋底踩在碎石、断砖和腐朽木料上发出的、在绝对寂静中被无限放大的细微碎裂声,每一声都像是对这片沉睡废墟的粗暴惊扰。
空气凝滞不动,浓重的霉味、陈年尘土和某种型生物腐败后的甜腥气息混合在一起,顽固地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属于过往时代的、陈旧的死亡气息。她不敢打开手电,那道光束在此刻无异于向所有可能存在的窥视者宣告自己的位置。只能借着从破损屋顶、空洞窗框缝隙间漏下的、城市永不熄灭的基础照明所带来的微弱光害,像一只夜行的盲兽,艰难地辨认着脚下坎坷的道路和记忆中模糊的方向。
根据符号和地图的指引,那栋带影守望者”铭牌的废弃建筑,应该就在这片废墟广场的另一端。广场上散落着巨大混凝土块的残骸,像是某种史前巨兽的骨骸,扭曲的钢筋从断裂处狰狞地刺出。她必须穿越这里。
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一只受惊老鼠窜过的窸窣,头顶松动的碎石滚落的轻响——都让她浑身一僵,屏住呼吸,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敢继续移动。汗水沿着脊椎滑落,冰冷地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终于,广场的尽头,一栋比周围建筑更为低矮、外观轮廓依稀能看出旧时代某种公共建筑风格的房子,沉默地矗立在愈发深沉的夜色里。它的外墙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窗户大多空洞,像是一只只失去眼珠的眼睛。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正门上方那片被污垢和藤蔓覆盖的区域。在哪里?那个铭牌……
她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靠近。手指拂开湿滑黏腻的苔藓和干枯的藤蔓,在粗糙的墙面上摸索着。终于,在靠近大门右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不同于砖石质地的、冰冷的金属板。
心脏狂跳起来。她用手掌擦去上面厚厚的积尘,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勉强辨认出了那个图案——一个简化的、面向左侧的人脸侧影,线条因岁月侵蚀而有些模糊,但轮廓依旧可辨。
守望者!
就是这里!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取代。入口在哪里?姐姐的箭头指向这里,意味着什么?她仔细观察着铭牌周围,手指在墙壁上细细按压、摸索。砖石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机关的痕迹。
难道在内部?
她转向那扇早已腐朽、一半倾颓的大门。木料烂成了深黑色,一碰就簌簌掉渣。她侧身,从巨大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的尘埃味浓得让人窒息。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冒险按亮了手电,用掌心紧紧捂住前端,只允许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晕从指缝漏出,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光束扫过,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倒塌的柜子、碎裂的瓶罐、厚厚的鸟粪和堆积的瓦砾。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型图书馆或阅览室,但如今只剩下破败。她沿着墙壁慢慢移动,光束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任何不寻常的迹象——一道暗门,一个特殊的标记,或者……姐姐可能留下的其他线索。
什么都没樱除了废墟,还是废墟。绝望开始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难道她理解错了?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和巧合?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光束无意间扫过靠里侧一面相对完好的墙壁底部。那里,在一堆烂木板和碎砖的掩盖下,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方形轮廓。
她的呼吸一滞。快步上前,心地挪开那些腐朽的木板。一个低矮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边缘粗糙,像是被暴力破坏后又被简单伪装过。一股带着湿土和铁锈味的、更阴冷的空气从洞内缓缓流出。
是这里吗?箭头指向的,是这个通往地下的洞口?
没有时间犹豫。她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咬咬牙,她关闭手电,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俯下身,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钻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向下延伸了一段陡峭的土坡,她几乎是滑下去的。落地时,脚下踩到了坚实但布满碎石的地面。她立刻重新捂亮手电,光束颤抖着向四周扫去。
这是一个狭窄低矮的地下空间,像是建筑物的地基夹层或者废弃的防空洞。空气潮湿冰冷,墙壁上凝结着水珠。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而在正对着洞口的墙壁上,她看到了。
那不是姐姐的笔迹,而是用某种尖锐的金属物,深深地、带着一种急促的力道刻划上去的、两个扭曲的大字:
“烛龙”。
字的下面,同样刻着一个简化的、盘旋的龙形图案,与那张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这里就是“烛龙”的一个据点,或者,是一个联络点!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光束迅速移向角落那堆杂物。那似乎是一些废弃的电子元件、几个空罐头盒,还迎…一本被随意丢弃的、封面是暗蓝色的笔记本。
她冲过去,捡起那本笔记本。封面没有名字,纸张粗糙。她颤抖着翻开。
里面不是姐姐的诗句,而是一些零散的、潦草的记录。大多是日期、地点缩写,还有一些像是代号般的词语。字迹各异,显然出自不同人之手。这像是一本流水账,记录着某种秘密的活动。
她快速翻动着,直到接近本子的后半部分。她的动作猛然停住。
在那里,在一片潦草的记录之间,她看到了一行熟悉的、清秀而带着一丝倔强的字迹。是姐姐林枕澜的笔迹!只有短短一行,写着一个日期,后面跟着一个词语:
“界碑松动。”
日期,就在姐姐失踪前不到一周!
而在这行字的下方,空了几行,有另一种更加仓促、有力的陌生笔迹,写下了一句让她浑身血液冻结的话:
“澜已暴露,转移。‘花园’不安全。后续……”
后续的字迹被人为地、仓促地刮擦了,模糊一片,无法辨认。
澜……姐姐!姐姐的暴露,是因为“界碑松动”?“花园”是另一个地点吗?转移去了哪里?这本笔记,是“烛龙”成员的记录?姐姐也是他们的一员?
无数的信息和疑问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大脑。她紧紧攥着这本肮脏的、却可能隐藏着姐姐失踪真相的笔记本,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几乎无法站立。
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这个名为“守望者”的废墟之下,回荡着往昔挣扎与危险的残酷余响。而姐姐的命运,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
她必须带走这本笔记。
就在她刚将笔记本塞进工具包内袋的瞬间——
“咣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石块的声响,毫无预兆地从她刚刚钻进来的那个洞口上方传来!
有人来了!
林枕沙猛地捂住手电,整个空间瞬间陷入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她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脚步声,沉重而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正从洞口上方传来,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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