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迎仙谷边缘那片贫瘠的药圃里，韩立已经蹲在地上，心翼翼地检查着那几株刚刚喷洒过“清霖散”的凝露草。原本叶脉上的灰线已经淡去不少，叶片也重新舒展开来，泛着健康的嫩绿色泽。他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嘴里还念念有词，计算着下一次喷洒的时间。
“韩师弟，好兴致啊，这么早就来照料你的宝贝灵草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立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王仙正笑眯眯地站在田埂上，手里还抛接着一个红彤彤的灵果。鸡哥蹲在他肩头，歪着脑袋打量药圃，黑爷则安静地跟在脚边。
“王……王师兄！”韩立连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行了一礼，脸上因为激动和些许紧张而泛红，“多……多谢师兄昨日赠药！您看，这凝露草真的好多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王仙摆摆手，走到药圃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嗯，恢复得不错。不过，‘枯脉病’易反复，单靠清霖散治标不治本，需得改善土质，辅以‘蕴灵术’温养根系才校”
韩立眼睛一亮，如同遇到了知音：“王师兄也懂灵植之道？蕴灵术弟子也曾研习，只是……只是灵力微薄，难以持续，而且合适的灵肥也……”他着，眼神又黯淡下去，改善土质的灵肥价格不菲，对他来是个巨大的负担。
王仙心中暗笑，鱼儿果然上钩了。他咬了一口灵果，漫不经心道：“灵肥嘛，难也难，易也易。坊市卖的成品固然好，但价格虚高。其实若能找到稳定的低阶灵草货源，自己配置基础灵肥，成本能降下七成不止。”
“自己配置？”韩立愣住了，随即苦笑，“师兄笑了，弟子哪里懂配置灵肥的方子，就算懂，也没有稳定的灵草来源啊……”
“方子嘛，我这儿倒是有几个上古流传下来的简易版，效果尚可，胜在材料易得。”王仙从怀里摸出一枚陈旧玉简，在手里掂拎，“至于灵草来源……”他拖长了音调，看着韩立。
韩立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隐隐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面前，声音都带着颤音：“师兄……您的意思是？”
王仙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蛊惑的笑容：“韩师弟，我看你于灵植一道颇有赋，只是缺个机会和启动资源。这样，我出方子和启动资金，负责打通销售渠道；你出技术和管理，负责招募几个信得过的、同样对灵植有兴趣但被埋没的师兄弟，我们一起搞个‘灵植互助社’。专门培育这些需求量大的低阶灵草，一部分用于内部配置灵肥，降低成本，自给自足；多出来的，我负责卖出去，利润我们按贡献分配。如何？总好过你一个人守着这几亩薄田，还要被庶务堂层层盘剥强吧？”
韩立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砸懵了，呼吸急促，脸色涨红。自己配置灵肥，降低成本！稳定的销售渠道！利润分配！这……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他旋即想到现实问题，担忧道：“可是……王师兄，庶务堂那边……我们私自种植贩卖灵草，是违反门规的……而且，启动资金……”
“门规？”王仙嗤笑一声，“门规只不准盗采灵草，可没不准弟子间互助合作，利用闲置药圃种植自用吧？我们种的灵草，大部分自己用了，偶尔‘富余’一点，同门之间‘互通有无’，换点修炼资源，合情合理！至于启动资金……”他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意味深长地，“我刚回宗，以前在外游历时，倒也攒零家底。足够我们初期运作了。怎么样，韩师弟，敢不敢干？成了，以后修炼资源不用愁；败了，所有责任我王仙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你们！”
韩立看着王仙自信满满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那瓶效果显着的清霖散，想起平日被克扣的委屈和修炼的艰难，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猛地一咬牙，重重抱拳：“承蒙王师兄看得起！韩立愿追随师兄，效犬马之劳！”
“好！”王仙大笑，用力拍了拍韩立的肩膀，“就知道韩师弟是爽快人！这事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联络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几个对灵植有兴趣、信得过的师兄弟，把事情跟他们，愿意加入的，下午未时，还去老地方详谈！”
看着韩立激动远去的背影，王仙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第一步棋，落子了。
就在这时，戒律堂的周远匆匆赶来，脸色不太好看：“王师兄，出事了！”
“哦？何事惊慌？”王仙眉头一挑。
“庶务堂的赵德柱，今一早突然宣布，要重新核查所有外门弟子的药圃占用情况，是要‘清理闲置、优化资源’！我打听到，他第一个要查的，就是韩立负责的那几块最偏远的药圃！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周远急声道。
王仙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冷笑：“反应挺快嘛。我刚接触韩立，他们就闻着味来了。看来是昨黑狼帮的事，让他们急了，想从根子上掐断我们的苗头。”
“师兄，现在怎么办？赵德柱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硬抗的话，恐怕……”
“硬抗？干嘛要硬抗？”王仙嗤笑一声，“他不是要查吗？让他查！不仅让他查，我们还要‘帮’他查！”
“帮？”周远愣住了。
“对！”王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师弟，你立刻去找陈默，让他把上次改良的‘留影符’多准备几张。然后，你这样……”他凑到周远耳边，低声吩咐了一番。
周远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倒吸一口凉气：“王师兄，这……这能行吗？”
“放心，”王仙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对付赵德柱这种蠢货，这招足够了。他背后的人想借刀杀人，我就把这把刀，掰断了塞回他嘴里！”
午后，未时刚到，坊市角落那间废弃的杂物堆放处，王仙再次见到了韩立，以及他带来的另外三个同样面色忐忑但眼中带着期盼的外门弟子。都是些在灵植或相关杂艺上有些赋，却因没背景而备受打压的苦哈哈。
王仙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了合作方案和简易灵肥配方，并当场拿出邻一批启动资金——五十块下品灵石和一批基础种子。他的爽快和“诚意”，瞬间打消了几人最后的疑虑，一个型的、以王仙为首，韩立负责技术，其他几人分工协作的“灵植互助社”悄然成立。
然而，就在几人刚刚达成共识，憧憬未来之时，杂物堆放处破旧的大门被人“哐当”一脚狠狠踹开！
阳光照射进来的灰尘中，庶务堂执事赵德柱带着四五个跟班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倨傲。
“哟？挺热闹啊！王仙，韩立！你们几个聚在这废弃之地，鬼鬼祟祟的，在密谋什么违反门规的勾当啊？”赵德柱阴恻恻地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王仙身上，“本执事奉命清查药圃，现在怀疑你们私自占用灵田，图谋不轨！都跟我回庶务堂走一趟吧！”
韩立几人脸色瞬间煞白，紧张地看向王仙。
王仙却是不慌不忙，甚至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个比赵德柱还要惊讶的表情：“赵执事？您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们几个师兄弟在此交流灵植心得，怎么就成了密谋违反门规了？这顶大帽子，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交流心得？哼！”赵德柱冷笑，“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交流心得？骗鬼呢！有人举报你们私自种植、意图贩卖宗门灵草！人赃并获，还敢狡辩？给我拿下！”
他身后几个跟班立刻凶神恶煞地就要上前。
“且慢！”王仙猛地提高声音，义正辞严道，“赵执事！你我们私自种植、意图贩卖，可有证据？空口无凭，便要拿人，这便是庶务堂的规矩吗？还是，你赵执事可以随意污蔑同门，滥用职权？”
“证据？等到了庶务堂，自然有证据！”赵德柱有恃无恐。
“哦？是吗？”王仙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冷，“可是赵执事，在拿我们之前，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你怀里揣着的那袋‘凝碧草’种子，又是从何而来？如果我没记错，这批上月才从百草峰调拨给庶务堂、用于奖励优秀弟子的特殊种子，好像……还没到发放的时候吧？怎么，赵执事这是提前给自己‘预支’了？”
王仙话音未落，角落里，陈默手中一枚毫不起眼的石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将赵德柱那瞬间剧变的脸色和下意识捂向胸口的动作，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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