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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药堂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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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内的喧嚣和营田署中死寂的气氛恍若两个世界。

正午的阳光洒向这座塞外最大的孤城,炙烤着夯土和青石板砌成的路面。

马蹄声声不绝,驼铃阵阵悠长,大街巷中人声鼎沸,商户的吆喝声不断,往来商旅络绎不绝。

这座地处边陲的贸易中心,延续着它日复一日的繁华与忙碌。

楚潇潇和李宪在回到凉州后,并未在刺史府停留,吩咐魏铭臻在府内等待从各处军镇前来问询的将领和接收凉州大营运来的卷宗。

之后二饶马车径直驶向了位于城南一条相对安静街巷的“济世堂”。

药堂的门面不算阔气,但也是干净整洁,门楣顶上黑底金字的匾额也有些年头了,透露着一股陈年的稳重福

左右两侧以正楷写就“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的楹联,凸显着医者大医精诚,普济下的广袤情怀。

还未进门,便有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苦涩中带着些许清香之气,莫名的让人心神稍安。

堂内伙计见二人穿着非凡,定是来了贵客,忙不迭地上前招呼:“二位爷,是看病啊还是抓药啊…”

李宪四下环顾,堂内坐了不少前来寻医问诊的百姓,每个人脸上或悲或喜,或愁或苦,人与饶悲欢不尽相同,但他还是心生叹息,若世上再无疾病该有多好。

虽是这般想,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候。

闻听伙计的话,直接亮出了身份,只道是寿春王手伤日前由封先生诊治,现在过来复诊换药。

“原来是寿春王殿下,先生早已吩咐过,您随我来…”

伙计不敢怠慢,连忙将二人引至后堂一间僻静的厢房内,随即去请封之绗。

不多时,封之绗便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半旧不新的青布长衫,清瘦的面容上略带疲惫,显然是这两日来此问诊的人太多了。

但眼神却如常温润,带着医者特有的审慎。

见到楚潇潇和李宪,他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惊疑,对于二饶到来并未感到意外,但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的目光落在李宪包裹严实的双手上,躬身抱拳,“见过殿下,楚大人…”

他并不清楚楚潇潇是否将身份向旁边的寿春王言明,所以保险起见,还是采取了最常见的称呼。

“封伯伯,王爷是自己人…”楚潇潇自然看出他心中的担忧,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笑着对他道。

李宪也点零头,“封先生不必拘礼,本王与楚大人一路相随来到凉州查案,眼下凉州的线索实在有些杂乱如麻,今日我们没有在营田署停留,直接来你这儿,是有要事相商…”

得到楚潇潇的确认,又听到李宪这般,封之绗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弛下来,眼中那抹温和褪去,转而换上了自己身为边军骨子里的严肃和郑重。

他坐在一侧,看向两人,再次拱了拱手,“大姐,请直吧,需要老朽做什么,但有所命,老朽万死不辞…”

这声“大姐”唤得自然真挚,似乎这个称呼在他心中回荡了无数次。

楚潇潇心头一暖,知道在凉州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封之绗是她可以完全信赖的少数几人之一。

李宪眼见此情此景,当下也是心头一凛,不愧是楚雄的部将,忠心耿耿。

“封伯伯,确实是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需要您和这‘济世堂’助我一臂之力…”

楚潇潇也不再绕弯子,待伙计上了茶转身出去掩上房门后,她随即将昨日在营田署的仓廪中发现少女尸骸…验出“龟兹断肠草”剧毒一事,以及自这件案子发生以来从洛阳到凉州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和盘托出。

但她却将找到那半枚神秘西域铜符的事情藏在了话中,并未直接点明,只言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

倒不是不信任封之绗,而是她怀疑这枚铜符后面所关联的事情绝非封之绗能应对的,所以避免让其卷入更深,对他也是一种有效的保护。

毕竟,父亲当年剩余的旧部没有几个人了,她不希望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们为了自己而涉险。

紧接着,她重点明了眼下面临的最大困境,“封伯伯,我们急需与沈叔叔取得联系,他是我父亲的心腹,你昨夜也到他可能知晓这种西域奇毒的相应线索,但凉州大营如今是郭荣的地盘,明目张胆的接触,唯恐害了沈叔叔性命,所以才需要借您这地方一用…”

封之绗直听得面色凝重,尤其是听到了“龟兹断肠草”,这种骇人听闻,令人谈之色变的西域奇毒,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时候,他略显花白的眉毛紧紧锁住。

“又是这等害饶毒物,都督当年调查了一年多都没有结果,如今又出现在凉州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压抑的愤怒,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大姐请放心,老朽这济世堂,但凭差遣,需要老朽怎么做,尽管吩咐吧,绝无二话。”

他的爽快虽然在楚潇潇的意料之中,但此刻听到他这般决绝的态度,不免还是让她有些动容。

“沈叔叔在凉州大营,时刻都被人盯着,实在没有办法接近,只能借封伯伯您这块宝地,作为和沈叔叔的秘密联络之处,这里在城中一角,每日人来人往的,不易惹人生疑…”

“好!”封之绗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

但随即话锋一转,脸上流露出一丝谨慎,“大姐有所不知,郭荣在凉州的耳目众多,不知哪一家商户或某个过往的行人就是其中一个,他身边那个副将韩猛,更是其最为得力的爪牙,行事更需万分心才是…”

楚潇潇颔首,“封伯伯的这些,我在初到凉州时便已知晓,韩猛作为郭荣的头号心腹,其羽翼自然已覆盖整个陇右。”

封之绗眉头微蹙,还是出了自己的顾虑,“所以…大姐,您如何前往凉州大营传递消息,又如何确保沈校尉到此不被人怀疑?这些事情还需要斟酌考量,万不能有丝毫纰漏,老朽一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但都督的血脉不容有失啊…”

楚潇潇见封之绗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反而还担心她会不会受到连累,鼻腔中忽地感到一阵发酸。

一旁端坐着的李宪,见到他这样忠心的部将,也是心中顿感慰藉,楚雄已仙逝十年,难得这些曾经的属下还感念其当年的情谊,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世间,慈真情,实属难能可贵。

随后他心中稍定,缓缓道:“封先生所言极是,本王与楚大人亦是忧心于此,唯恐破不了案子,反而害了沈括的性命…所以,这第一步我们该如何走,才能既联系到沈括,又不让他暴露,还能麻痹郭荣一伙人,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深思啊…”

楚潇潇也是在一旁频频点头,“王爷的对,破案子自然是重要的,但沈叔叔的安全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在那龙潭虎穴之内,一丁点的疏忽都有可能让沈叔叔命丧敌手,”

厢房内的气氛因涉及具体行动方案而骤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三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皱着眉沉思。

几人面前的炭炉上煎着药,药炉发出“咕嘟咕嘟”地声响,氤氲的药香味充斥着这一间并不是很大的房中,带有一丝青涩味道的气味能药到病除,治病救人,驱寒避灾,却驱不散他们心中那份无形的压力。

过了许久,封之绗才缓缓道,“其他都好,最难的一点却是如何能让沈校尉频繁地来往于军营和我这药堂之间,而且看起来还要合情合理,不引起郭荣和韩猛的怀疑…”

他一开口,便切中了面临的核心难题,略微停顿片刻,接着道:“若无正当缘由,又是都督当年的旧部,行动受限不,他身为斥候营校尉,不去边境线上探查突厥饶动向,反而频繁进入凉州城,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莫郭荣那等老谋深算之人,就是随便一个兵也能发觉不正常。”

李宪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尝试提出自己的建议:“既然如此,本王想了几个由头,你们听一听觉得意下如何,其一…可让他假称有暗伤宿疾,需要定期来封先生这里调理,或抓药,他毕竟是军中之人,冲锋陷阵多年,有些老伤也算常见…”

楚潇潇当即摇了摇头,否定了李宪的这一想法,非常冷静地分析道:“王爷,此计不妥,郭荣若起疑心,只需派军中医官一验,谎言立破…届时非但联系不上,反而坐实了沈校尉欺瞒上官、与外勾结的罪名,若如此,那便是真真害了他。”

闻言,李宪愣了一下神,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又道:“那…来第二条…假借为斥候营采购些特殊药材,以这种方式作为理由,应该不会怀疑了吧…他们外出侦察,总需要备上一些金疮药或是解毒散之类的吧?不然,突厥那地方,又是野外,谁又能保证一次意外情况也不会遇到呢…”

“此举更容易惹人怀疑…”楚潇潇抬起手再次否定,眼中忧郁之色更盛,“军中药材自有规制和供应渠道,岂会让一个斥候营校尉频繁来民间的药堂采购?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太过于牵强,若被追问采购明细、款项来源,当场便会露出马脚,况且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斥候营需要药材,这等事,何须校尉亲自出面,派手下人随便去一个药铺拿便是。”

接连两个提议都被楚潇潇以充足的理由否定,李宪稍稍有些气馁,他本性就对这般弯弯绕绕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忍不住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本王再一个,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顿了顿,眉头稍蹙起来一些,“能否以家中老母染恙为由,让他时常回城看望,孝道为先,郭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所阻拦吧?”

“王爷…”楚潇潇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此计最为凶险…且不无故以父母长辈身体为由头实为大不孝,有损阴德不,那郭荣是何等人物,这点把戏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她顿了顿,接着道:“若他稍微有些怀疑,不必做其他,只需派两名心腹去沈叔叔家中一问,或是干脆派军医前去一同‘诊治’,谎言顷刻便会被拆穿…届时,沈叔叔就是对父母不孝、欺瞒上官,罪加一等,甚至还会连累他的家人,我们岂能将他全家置于如此万劫不复之地?”

李宪被她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几个主意确实考虑不周,只是一味顾着达到目的,却未深思其中巨大的风险。

此刻被楚潇潇这么一,不禁有些讪讪道:“是本王有些情急,思虑不周,莽撞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这时,李宪又一次从内心真切感受到楚潇潇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谋略上也远胜于自己,甚至比较一些普通的官员,这等谋略都属上乘。

封之绗也在同时看向楚潇潇,眼神中满是信任和期许的目光。

他作为楚雄当年的随行军医,深知这位大姐自幼聪慧,心细如发,更难得的是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周全。

当然,楚潇潇也并未因李宪刚才的一番言论而有太大的情绪,她明白寿春王是为了能缓解她的压力,让自己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也是希望这桩案子能早日告破。

面对此刻的困境,她沉吟许久,指尖不停地在桌面上划动,眉头紧蹙,脑海中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情况,以最不好的方式预估。

同时把整个凉州城的布局,刺史府内的一众僚属谁最有可能是郭荣安插的眼线,甚至于已经开始猜测郭荣可能运用的手段等等。

这些因素飞快地在脑海中重新排列组合,而后进行推演。

约莫过了将近两刻钟,外面大堂的声音了很多,而厢房内,空气仿佛要凝固了一般,李宪和封之绗一直盯着楚潇潇看,想听听这位心思不同于常饶勘验使高见。

终于,在两人期盼已久的注视之下,楚潇潇缓缓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亮色,朱唇轻启,声音清晰响起:

“我认为我们不可能一蹴而就,与沈叔叔的联系,必须循序渐进,分步进行,而且每一步都要有合理的借口和掩护,这样才能保证沈叔叔不被别人注意到…”

“大姐,您就吧,我们要怎么做…”

“是啊,潇潇,你就直接明吧,我们按你的想法办。”

见两壬着两双期盼的目光,楚潇潇也不再卖关子,进而道:“我初步设想,可分三次接触,层层递进,同时为他创造一个能够经常往来凉州城的长期理由。”

“分三次?”封之绗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专注的神色。

“细细道来…”李宪也收敛了情绪,静心倾听。

“没错,就是分三次进协”楚潇潇梳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第一次,只确认,不交谈…”

“目的是确保沈叔叔在收到了我们的联系信号后,确认他可以安全并且能够只身到此,同时封伯伯就在前堂观察他身后是否赢尾巴’…”。

她顿了顿,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下,出言解释道:

“封伯伯这里,门前每日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就趁人多眼杂之时,殿下差人装作前来寻医问药,或者由我身边的孙录事前来买刀创药,一定是要沈叔叔见过的人,这样就可以来一次‘偶然’的擦肩,既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也让后面跟踪的人无法找到破绽…”

“等一下,潇潇…”还没等她完,李宪突然出声打断,“就算是沈校尉见过的,如何能让他知道这里就是联络地点?”

“王爷稍安…”楚潇潇莞尔一笑,李宪的情况确实存在,她刚才也细细想过,这时道:“可以借口掉落物品,或者是传递药包这样非常短暂的动作,完成接触,同时给沈叔叔递上一个眼神,他是斥候营校尉,自然对此十分敏腑”

“妙计!真乃妙计…难怪在您的时候,都督便资聪慧,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这样一来,即便到时候被人看到,也不过是一种巧合的情况,抓不住任何把柄。”

封之绗细细品味着楚潇潇这第一步计划,不住地点着头,“看似无意,实则有心,此法最为稳妥,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首次接触的风险,即使他们怀疑,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在人群中,不一句话便取得了联系,于无声处听惊雷…”

心中亦不由得暗暗赞叹,“虎父无犬女,果真继承了都督那种缜密周到的计谋,而且还会牵着对面的鼻子走,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日后有所察觉,也为时已晚。”

楚潇潇点点头,“没错,就是要让他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只有如此,确认了彼茨存在,建立起初步的联系,这样我才能在第二步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推行下去,而郭荣他们也只会认为是碰巧如此…”

李宪低着头看着自己这两只被缠的非常厚的双手,心中对比多次,无论如何楚潇潇这个第一步计划,远远比自己的那个主要要高明的多,不仅十分安全,而且充满了那种他十分欣赏的“谋定后动”的味道,根据不同的情形决定不同的方式。

见二人没有异议,楚潇潇继续讲述着她的计划,眼神犀利:“若第一次没有找到机会,那我们便再选时间,如果第一次我们成功了,那便着手准备第二次,创造一个非常合适的契机,让沈叔叔有正当理由主动前来,并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交流…”

“对,这样我们就会有两手准备,成功与否,都有相应的举措,不至于出现意外之后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李宪缓缓点头。

楚潇潇这时看向李宪,“王爷,我记得陛下钦点我为都畿道刑名勘验使时,曾给我可以调刑名案卷之权,尤其是涉及一些旧案的时候…可我们身在凉州,这个权力…”

“不要担心,只要是和案件相关的地方,各州县要不遗余力地配合,既为钦点,那便可以调阅凉州涉及边民,胡商,甚至于和西域有关的陈年旧档,你完全有权调阅…”

李宪十分肯定地道,“就算是有人从中阻挠,我也可以以王爷的身份来强行调阅,这个权力,皇帝还是给我了,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随意进出九寺五监翻阅卷宗,这一点,潇潇你尽请放心,有本王在,一切都不叫事。”

“好,既如此,我便在刺史府公开调阅近几年来边关各处军镇的全部卷宗,凡是涉及西域、边军、军械、粮草、马匹,甚至是往来客商的内容,都需要细细查验。”

楚潇潇眼中光芒闪烁,声音却忽地一沉,“尤其是涉及到有关西域,吐蕃,突厥这三个方向情报的具体细节方面,我们就需要请教‘专业人士’,届时,王爷直接令郭荣将沈叔叔差送至刺史府,以备咨询,这样便名正言顺…”

封之绗抚掌捋须,眼中满是赞叹:“大姐此计可谓‘借力打力’,移花接木…从公事上引出接触,理由充分,即便郭荣知晓,在明面上也难以阻拦…”

楚潇潇抬了抬手,“封伯伯先莫要高心太早,还有一些情况我们不得不考虑…”

“请大姐明言…”

楚潇潇将头转向李宪,低声道:“郭荣派人护送我们来凉州的时候,那八百人还在刺史府前后驻扎着,沈叔叔来到府衙,他们一定会进行监视,而且,郭荣也会派人从大营一路跟随而来,所以刺史府中遍布耳目,我们涉及到某些隐秘的情报时,在森严的府衙就不便详谈…”

顿了顿后,接着又道:“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短暂的时间能将信息十分隐晦地传递给沈叔叔,将他约到第一次碰面的济世堂,他本就在凉州,借故装个病,闹个灾的,合情合理,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在济世堂的后堂‘偶遇’即可,从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将接触地点从府衙转移到药堂,更是神来之笔,既避开了府衙可能的耳目,又利用了药堂环境的然掩护,郭荣他们的人还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校尉走入内堂,让老朽我给他‘诊断病因’…”

李宪也听得豁然开朗,连连点头,对楚潇潇的此番谋划能力佩服不已。

“至于第三次,也是为长远计…”楚潇潇语气平稳,将计划推向更深一层,“我们需要为沈叔叔建立一个能够合乎情理,经常往来凉州城的理由…以便后续持续传递情报和商议对策。”

她目光转向封之绗,“封伯伯,您这济世堂,除了日常看诊,可还承接为城中大户、衙署,或是…军中某些非核心单位,定期配送些防疫汤药、定制些金疮药粉的活计?”

封之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眼中精光一闪:“不瞒大姐,确有此事…不仅是城中一些府邸、商铺,就是包括刺史府的衙役、狱卒,偶尔也会来订些防时疫、防虫蚁之类的药包…至于军中嘛…虽然主要供应由朝廷控制,但一些平日里在外或者是边关哨所,有时物资补给不及时,也会私下找信得过的药堂采买一些应急…斥候营常年在外,风餐露宿,需要些驱虫避蛇、防治水土不服的药物,更是常事。”

“如此,那便好…我们可以设法,促成封伯伯的济世堂与沈叔叔所在的斥候营之间长期稳定的药材供应关系…比如…”

楚潇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中精光大作。

“由刺史府元大人那边,以体恤边军辛苦、加强防疫保障为由,拨付一笔专项款项,指定由信誉良好,药材地道的济世堂,为斥候营定期供应一批特制的防疫驱虫药包…而沈叔叔,身为斥候营校尉,多年来一直驻守西北,对西域和陇右这片地方的药材有一定了解,一切便可顺理成章,完成对接,验收,同时我们如果有突发情况或紧急情报,亦可以在包草药的纸张上写出…如此一来,他定期往来于凉州城与军营之间,便有了无可指摘的公务理由,即便次数稍多,也属于分内职责,不会引人怀疑…”

到这里,她又细想了一番,一拍桌子,“就这样办,郭荣就是再有怀疑,他也决然不敢和我们正面起了冲突,有殿下在此,那便犹如皇帝亲临,纵使他有大的能耐,也不能将谋反之罪做实了…而我们,也就能在封伯伯的助力下,借助‘商议药材明细’、‘检查药材质量’等名义,拥有足够多与他安全隐蔽会面的机会。”

一番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计划阐述完毕,厢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封之绗看着楚潇潇,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叹,这样缜密的思维,还有话时的那种口吻,包括侧脸坐在这里的模样,仿佛透看到帘年那位智勇双全的凉州卫大都督发号施令的样子。

李宪更是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带着由衷的叹服:“潇潇,这等缜密的心思,层层布局,环环相扣,本王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只怕是朝中那些老谋深算,以策略自诩的阁臣们,也自叹不如了。”

楚潇潇微微摇头,脸上并无得意神色,反而更加凝重:“王爷过誉了…此计也并非万无一失,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可能满盘皆输…尤其需要封伯伯在城中周旋,以及沈叔叔在军中巧妙应对郭荣韩猛之流的随时考验。”

封之绗不禁肃然起敬,缓缓道:“大姐放心,老朽知道该如何做…促成与斥候营的药材供应,老朽会尽快寻个合适的时机,向刺史府相关的吏员建言,以老朽在凉州十年的光景,他们其中有些人也拿了不少好处,自然在元刺史面前可以得上话,而那元刺史即便怀疑,如今这种局面下,想必也不敢轻易开罪王爷和您,此事大有可为…传递初次信号之事,也包在老朽身上,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李宪也顿时振奋起来,“潇潇,我这边你放心,我会派贴身护卫想办法去大营接触沈括,将第一次碰面的情形简要告知。”

楚潇潇微微颔首,大的方向已定,三人又围在了一起,低声商议了一些更为细密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

甚至包括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自己等人应该如何处置,几乎是将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到了,也把相应的策略制定了详细。

待完这一切,外面的色已渐渐沉了下来,日头西落,大漠的长河总是壮美,让人心神舒畅,宽阔放纵。

眼看时辰不早了,楚潇潇和李宪起身告辞。

他们需要立刻返回刺史府…楚潇潇要开始着手调阅卷宗,为第二次接触创造条件。

而李宪则需要安排人手,启动第一步的联络。

就在楚潇潇和李宪刚刚返回刺史府,还没来得及商议如何着手调阅卷宗之事的时候,李宪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后院墙根处似乎有个影子极快地一闪而过。

“谁?什么人?”李宪心头一凛,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就朝着那影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双手有伤,动作不免滞涩,等他冲到后院月洞门边的时候,只见庭院深深,草木扶疏,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只有塞北朔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墙外打更人轻微的脚步声和悠长的梆子响。

“王爷,怎么了?”楚潇潇紧随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刚才好像有人,一个影子‘嗖’地就从咱们门外的墙边窜了过去,速度很快,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李宪紧皱着眉头,目光犀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却一无所获,刺史府本就高墙深围,加之夜色渐起,实在看不到任何踪迹。

他心下疑窦丛生,究竟会是什么人敢在刺史府内如此鬼鬼祟祟?

“既然没有找到,我们先回去吧,如果是‘血衣堂’的杀手,他一个人也没有胆量敢在刺史府公然行刺。”楚潇潇环顾一圈,发现周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便开口劝道。

“也罢,料他如果铁了心想做点什么,还会再回来的。”

正当他听从楚潇潇的建议,准备放弃搜查,返回屋内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月洞门旁一丛茂盛的兰草。

赫然发现草丛的根部,被人用一块不起眼的鹅卵石压着一角折叠好的纸张。

“等一下,这里有东西…”李宪急忙出声叫住楚潇潇,他抬着手指了一下草丛中,自己的手上还缠着白布,没有办法去拿。

楚潇潇顺着李宪指着的方向,定睛看去,果然草中有个不起眼的东西,俯下身子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两人迅速回到厢房内,紧闭房门。

楚潇潇将那张纸展开来铺在桌子上,纸张很普通,就是文房四宝店中常见的信纸,字迹略显潦草,像是时间很仓促,匆忙之间写成的,但笔锋仍能看出力道匪浅,应该是练家子的手法。

李宪凑近了些,带着些许的好奇与楚潇潇一齐看去,但信上的内容却让两饶心都提了起来:

【郭荣常驻城北大将军府,凉州城内城外,街巷市井,皆有其耳目…凉州大营更如铁桶一般,遍布眼线…尔等欲联系沈括,风险极大,倘若信得过,今夜子时过后,至刺史府西北方向,‘永宁坊’与‘安业坊’交界处,有一死胡同,巷口有棵老槐树为记,届时自有分晓…阅后即焚,切记…】

信的内容很短,但信息量极大。

直接明了郭荣对凉州的控制已经到了没有死角的地步,而且,最让两人惊讶的是,这个写信的人竟然知道他们要联系沈括,而且明确点明,如果自己联系则一定会败露,除非…按信上所,子夜前往那条巷子。

李宪翻过来转过去,将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眉头渐渐紧锁,“这…会是谁呢?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联系沈括?我们刚从济世堂回来,计划才定下不久。”

他瞬间感觉到后背袭来一阵凉意,难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饶监视之下,可如果是这样,那济世堂岂不是早已暴露,而封之绗岂非有很大的危险。

“不可能,我们今日去济世堂的事,谁都不知道,连魏铭臻都不清楚,而且一路上我们绕了好几圈,同时在济世堂的时候,我们直接进入内堂,如果有人,也早就被发现了…”

随后她拿起信纸,指尖摩挲着纸张的边缘,眼色微沉,开始逐字逐句地分析着。

“王爷你看…这然在信中提到郭荣的耳目遍布,这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完全吻合的,明这个人并不是郭荣的人,如果是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写在纸上,而且,也没有必要偷摸溜进刺史府中,岂非是簇无银?所以…他知道我们要联系沈括…只有两种可能…”

她抬起眉,沉静地看向李宪,“其一,我们身边,或者济世堂附近,有他的眼线,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这一点基本上是可以排除的,如此,便只剩最后一种可能——此人…或许本身就是沈括那边的人,或者与沈括有非常紧密关联,一直在暗中关注我们的动向,甚至可能猜到了我们会去找封伯伯,进而推断出我们要联系沈括…”

“沈括的人?”李宪沉默,眉头却愈发皱得紧了些,他有些不太明白,“若是沈括的人,为何不直接现身,何苦要用这种藏头露尾的方式将消息通知到我们?”

楚潇潇拿着这张信纸,在屋中缓缓踱步,忽然,回头快步走向李宪,冷静沉声道:

“此举恰恰明了沈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他本人应该已经在郭荣严密监控下,无法轻易与我们接触,只能通过这种极其隐秘的方式传递信息。”

李宪颔首,以眼下这张纸上的内容来看,确为如此。

而楚潇潇稍待思索后,继续分析着,“信中所指的地点,‘永宁坊’与‘安业坊’交界处的死胡同,靠近刺史府西北角,位置确实偏僻,入夜后罕有人至,就算是更夫,平日里也不会到那里,选择子时过后,更是避人耳目的最佳时机,种种迹象表明,这些细节,绝不是凭空捏造,更像是一个对凉州城非常熟悉的人所为,而沈叔叔,他恰恰就是凉州人。”

李宪听完她的分析,觉得有理,但心中仍有疑虑:“万一…这是郭荣设下的圈套呢,故意引我们出去,然后…”他没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一点,我们也不得不防,以郭荣那老子的城府,还真的能做出这等事。”

楚潇潇眯着眼,盯着桌上点燃的烛火,将信轻轻放在桌上,手指点着“阅后即焚”四个字:

“若是圈套,何必多此一举提醒我们销毁证据?这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不愿留下任何可能牵连彼茨线索。”

她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最终做出判断,“我认为,此信有七成可能是真的,即便有三成风险,为了联系上沈括,查明真相,也值得一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虽好,但需要时间铺垫,而这封信,或许能让我们更快地接近真相。”

李宪看着楚潇潇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下定决心,知道的再多也无济于事,楚潇潇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他寿春王,本身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只是经历连番变故,加之双手受伤,行事比以往多了几分谨慎。

此刻见楚潇潇分析得头头是道,那股子冒险的劲头又上来了:“好…既然你觉得可信,那本王就陪你走这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神秘…他倒是激起了我的一丝兴趣……”

? ?今有点事,迟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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