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花街灯如昼。
春节虽过，但北平城内最热闹、持续时间最长的元宵灯会仍在持续。尤其是这条贯穿南城、连接着几座着名庙会的花街，更是人声鼎沸，流光溢彩。沿街两侧，各式各样的灯笼争奇斗艳：传统的宫灯、精巧的走马灯、栩栩如生的生肖灯、玲珑剔透的玻璃灯……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宛如白昼下的仙境。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糖炒栗子、炸灌肠、糖画儿、以及各种吃的混合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尖叫声、远处隐约传来的锣鼓点子……交织成一首充满烟火气的市井交响曲。
雨水被哥哥紧紧牵着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郑起初，她还有些蔫蔫的，大眼睛里残存着昨夜和今晨积蓄的委屈和不安，嘴抿得紧紧的，对周围的热闹似乎提不起太大兴趣。何大清无声无息的离开，如同在她的世界里投下了一块巨大的阴影。
何雨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刻意放慢脚步，指着那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声音拔高，带着夸张的兴奋：
“雨水快看！那边有孙悟空打妖怪的灯！”
“哇！好大的糖葫芦！比雨水的脸还大！”
“听！那边敲锣打鼓的，是不是要耍狮子了？”
他买了一个金灿灿的糖画儿凤凰，塞到雨水手里：“拿着！甜着呢！”又在一个卖玩意的摊位上，挑了一个色彩鲜艳、一碰就哗啦作响的拨浪鼓，塞进雨水另一只手。
甜甜的糖汁在嘴里化开，清脆的鼓声在耳边响起，再加上哥哥刻意营造的热闹气氛，雨水眼中的阴霾终于被驱散了一些。她口舔着糖画儿，新奇地摇着拨浪鼓，大眼睛开始骨碌碌地转动，好奇地打量着五彩斑斓的灯海和摩肩接踵的人群。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红晕。
何雨柱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他再接再厉，带着雨水一路逛吃逛玩。捏面饶手艺师傅手下栩栩如生的兔子、吹糖饶老头儿吹出的活灵活现的金鱼、喷香酥脆的炸年糕、热气腾腾的驴打滚……何雨柱毫不吝啬，只要雨水多看一眼，他就毫不犹豫地掏钱（当然，更多时候是意念一动直接从空间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钱）。他空间里囤积的年货点心吃更是派上了大用场，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松软香甜的槽子糕，或几块裹着芝麻的酥脆核桃酥，总能引来雨水惊喜的欢呼：“哥！你放哪儿的？刚才还没看见呢！”
何雨柱只是神秘地笑笑：“哥会变魔术！”
看着妹妹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但何雨柱的心终于踏实了许多。他享受着这种只有兄妹俩的自由自在，享受着不用再在父亲面前隐藏自己能力的轻松福每一次意念探入空间取物，每一次巧妙地避开旁人视线，都带着一种隐秘的、掌控一切的愉悦。他如同一个行走在人潮中的隐形富豪，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为妹妹搭建一个暂时忘却伤痛的糖果堡垒。
花街最热闹的中心地带，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灯谜台子。红绸铺底的台子上挂满了写着谜面的彩纸灯笼，五颜六色，随风轻轻摇曳。台子下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兴致勃勃地仰头看着谜面，或苦思冥想，或交头接耳，猜中聊便能赢得一盏灯笼或者几块糖果，引来阵阵喝彩或惋惜声。
雨水也被这热闹吸引，拉着哥哥的手使劲往前挤：“哥！哥！那边有灯谜！我们去猜谜语！”她仰着脸，看着一盏盏漂亮的谜语灯笼，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好，咱们也去试试！”何雨柱护着妹妹，仗着身高力壮，很快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这里挂着的谜语难度适中，既有适合大人思考的，也有专门给孩子准备的简单谜面。雨水踮着脚尖，费力地辨认着灯笼上墨写的字迹，脸蛋憋得通红。
“哥，你看那个，”雨水指着一盏画着胖娃娃抱着鲤鱼的灯笼，上面写着：“白胖娃娃泥里藏，腰身细细心眼多。（打一食物）”
何雨柱一看就乐了，这谜底他空间里多得是！他故意皱起眉，装作思索：“嗯……白胖娃娃……泥里藏……是什么呀？雨水知道吗？”
雨水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是……是萝卜？”
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带着点傲气的女孩声音插了进来：“错了！是藕！”
何雨柱和雨水同时循声望去。
话的是娄晓娥。
她穿着在这个年代堪称“奢华”的装扮：一件崭新的、剪裁合体的枣红色细呢子大衣，领口镶着一圈柔软的白色兔毛，衬得一张脸粉雕玉琢。头上戴着同色的毛线帽子，两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用精致的红色缎带系着蝴蝶结。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她脖子上还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上面用彩色毛线绣着可爱的卡通动物。整个人站在熙攘的人群里，干净、明亮、精致得如同年画里走下来的福娃娃，与周围穿着灰蓝粗布、棉袄打补丁的普通孩子格格不入。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干净利落蓝色棉布褂子、眼神精明警惕的中年妇人，显然是保姆或管家一类的人物。
娄晓娥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很自信，下巴微微扬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雨水，带着些许好奇和打量。当她看到雨水身上那件虽然也是新买的、但明显是普通棉布质地、洗过几次就会发旧的棉袄，以及雨水手里拿着的廉价的拨浪鼓和糖画儿时，眼神里并没有轻视，反而是一种“原来外面普通孩是这样”的新奇福
雨水被娄晓娥这身打扮看得有点愣神，随即被她的答案吸引，声问何雨柱：“哥，是藕吗？”
何雨柱笑着点头：“这位妹妹猜对了，就是藕。”
雨水立刻露出佩服的表情，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娄晓娥：“你好厉害呀！”
娄晓娥被雨水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下巴收回来一点，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翘，露出一丝得意。
负责灯谜摊子的大爷笑呵呵地摘下那盏胖娃娃鲤鱼灯递给娄晓娥：“姑娘真聪明！这盏灯是你的了！”这种游戏只有十岁以下的孩才有奖品拿。
娄晓娥接过灯笼，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看了看旁边眼巴巴看着灯笼、眼神里充满羡慕的雨水，又看了看摊位上其他的奖品——大多是些纸糊的简单灯笼或几颗普通的水果糖。她歪着头想了想，很大方地把手里那盏明显精致许多的胖娃娃灯递向雨水：“喏，送给你吧。我不太喜欢这个样式。”
雨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看向哥哥。
何雨柱也有些意外，连忙：“这怎么好意思，是你猜中的……”
“没事，”娄晓娥摆摆手，显得很随意，“我家里有很多灯笼的。这个给你玩。”她的语气自然真，带着一种富家姐对物质习以为常的平淡。
雨水得到了哥哥的默许，这才欣喜地接过来，爱不释手地摸着灯笼上光滑的彩绘：“谢谢姐姐！你真好！”
“我叫娄晓娥，”女孩主动介绍自己，声音清脆，“你呢？”
“我叫何雨水！”雨水抱着新得的灯笼，开心地回答。
两个女孩，一个衣着光鲜如明珠，一个朴素如路边花，就在这嘈杂热闹的灯谜摊子前，因为一盏灯笼，一句谜语，瞬间拉近了距离。阶级的差异隔着鸿沟，但在六岁的何雨水和十岁的娄晓娥眼中，此刻只有对方有趣的模样和分享灯笼的快乐。
“雨水，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谜语想猜？”何雨柱看着妹妹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趁机提议道。
“嗯嗯！”雨水用力点头，脸因为兴奋红扑颇，拉着娄晓娥一起看图猜谜。娄晓娥也很乐意，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哥！哥！你看那个！”雨水又指着一盏画着蜻蜓点水的灯笼，谜面是：“时头青青，老来披黄金，脱了绿袍子，是个白胖子。（打一食物）”
何雨柱都不用想，空间里堆着呢！但他还是故作沉思：“嗯……青青的……变黄的……脱了绿袍……白胖子……”他故意挠挠头，“雨水，这个有点难啊。”
雨水皱着眉头，努力思索：“是……是冬瓜？”
娄晓娥也在一旁想，她显然
娄晓娥也在一旁想，她显然比雨水见多识广：“不对吧冬瓜是绿色的皮老了也是硬的……啊！我知道了！是粽子！”
何雨柱噗嗤一笑，看向娄晓娥：“娥妹妹真聪明，又猜对了！”他转头对摊主大爷，“大爷，这个谜底是粽子！”
“对对对！”大爷笑着点头，拿下一串用红绳串着的、作为奖品的三颗纸包水果糖递给何雨柱。
何雨柱接过来，却并没有给雨水，而是神秘兮兮地对着两个姑娘眨眨眼：“猜中了有糖吃，不过嘛……”他故意拉长流子，“雨水，哥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变个比这糖好吃一百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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