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楼船穿梭于云层之上，下方山河飞速倒退。船舱内，获得名额的十名弟子各自占据一隅，或调息，或低声交谈，气氛微妙而紧张。
林墨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高度警惕，体内太极星漩缓缓运转，消化着刚才与那星陨阁杀手短暂交锋的收获，同时默默恢复着消耗的灵力。
刚才那一战，虽然迅速结束，但动用吞噬之力强行吸收对方攻击，还是带来了一些隐患，需要及时化解。星陨阁的渗透和无孔不入的杀机，也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林墨豁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电，看向来人。
是柳白。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衣，气质淡然，仿佛刚才甲板上的冲突与他毫无关系。他走到林墨对面，很自然地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墨。
舱内其他弟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充满好奇和探究。王猛更是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关注。
“有事？”林墨开口，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这个柳白太过神秘，其实力深不可测，净莲心炎更是隐隐克制他，由不得他不警惕。
柳白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目光扫过林墨刚才因为动手而略微紊乱、此刻正迅速平复的气息，淡淡道：“星陨阁的蚀骨阴风，不好受吧。虽被你以特殊手段化解，但那股阴毒之力，多少会残留些许，侵蚀经脉。”
林墨眼神微凝。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刚才吞噬的力量属性以及此刻的状态？这份眼力，着实可怕。
“不劳费心。”林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柳白微微一笑，并不纠缠于此，转而道：“林墨，我知你进入火秘境，首要目标乃是涅盘火精。”
他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询问。
林墨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秘境宝物，有缘者得之。我想，在场所有人，都对那火精感兴趣。”他看了一眼王猛等人。
“但他们只是想要一件强大的地奇物。”柳白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看着林墨，“而你不同。你需要它，是为了救人，对吗？救那个身负九阴绝脉的女子。”
林墨周身气息瞬间一冷，眼中寒光骤现！云霓之事，乃是绝密，他从未对外人提及！这个柳白，如何得知？！
杀意，不由自主地弥漫开来。
柳白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杀意，依旧平静地道：“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我的传承对某些特殊体质和气息较为敏感罢了。那日擂台之上，你力量中夹杂着一丝极隐晦的九阴寒气，虽被你的主功法完美掩盖，但逃不过我的感知。再结合你拼命争夺秘境名额的举动，不难猜出。”
林墨死死盯着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柳白的传承，未免太过诡异！竟然连这都能感知到？
“你到底想什么？”林墨压下翻腾的心绪，冷声问道。
“我想的是，”柳白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异常清晰，“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至少，在拿到涅盘火精之前，不冲突。”
“你为救人，需要火精至阳之力中和九阴绝脉。而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灼热，“我需要涅盘火精来完成我传承的某种至关重要的淬炼。此物，对我而言，同样志在必得。”
林墨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下文。他可不认为对方是来跟他分享目标的。
“但你也清楚，”柳白继续道，语气凝重了几分，“火秘境绝非善地。内部环境极端，火兽凶悍异常暂且不提，真正危险的，是其他觊觎者。星陨阁的人你已经见到了，他们绝不会罢休。南林火域那三家地头蛇，更熟悉环境，手段层出不穷。还有西荒的魔修，中州的神秘人……你我虽自负实力，但若陷入重围，或被他人黄雀在后，最终恐怕谁都难以得手。”
“所以？”林墨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
“所以，我提议，结盟。”柳白直视着林墨的眼睛，语气坦诚，“在抵达熔火之心，找到涅盘火精之前，你我暂时合作，互为援手，共渡难关。至于找到火精之后……”
他语气一转，变得锐利起来：“便各凭本事争夺。谁先得手，便归谁。另一方不得再出手抢夺，如何？”
有限度的合作。目标一致时是盟友，目标冲突时便是对手。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也相对公平的提议。
林墨陷入沉思。
柳白的实力毋庸置疑，净莲心炎更是强大，若能与他结盟，在前期的路上的确能减少许多麻烦，应对风险的能力大增。而且此人虽然神秘，但看起来并非阴险狡诈之徒，擂台之上也是堂堂正正。
但风险同样存在。对方对自己的底细似乎有所了解，而自己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那净莲心炎对自己仍有克制，若最终翻脸，胜负难料。
然而，独自面对秘境中的重重危险和众多强敌，变数更大。与柳白合作，无疑是当前最优的选择。
只是……最终各凭本事？林墨对自己的实力和底牌有自信，但柳白，绝对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测的同辈对手。
权衡利弊，不过瞬息之间。
林墨抬起头，目光恢复平静，看向柳白：“可以。在找到涅盘火精之前，你我便是盟友。之后，各凭本事。”
“痛快！”柳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伸出手。
林墨也伸出手，与他击掌为盟。
一个简单却郑重的约定就此达成。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但那份若有若无的相互警惕，依旧存在。
“既为盟友，便共享一些情报。”柳白坐直身体，开口道，“据我所知，焚炎谷的队伍中，至少混入了两名星陨阁的武王级高手，擅长合击之术，需格外心。炎家此次带队的是他们那位大姐炎灵儿，此女性格火辣直率，或许有合作可能。赤霄宗的人，则需防备他们的阵法……”
柳白娓娓道来，显然对各方势力的了解远比学院资料更详尽。
林墨认真听着，将这些信息牢记于心。
赤色楼船破开云层，朝着那片越来越灼热的地疾驰。
船舱内，暂时的联盟已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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