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张嬉皮笑脸的所谓“成功人士”，也有心里忐忑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口气完这一长段话，卫松才转头去看左一璇。
女孩正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你揍我吧，”卫松心一沉，重复道，“使劲儿揍，我皮厚。”
这话出口，忽然庆幸他的脱掉的大衣里只套了一件羊毛衫，很薄，左一璇打起来不费劲儿就能直达皮肉。
左一璇久久没有动作。
卫松等得都紧张了。
他想起左一璇刚上车时往外发消息的动作，心道，以这丫头执拗的脑回路，不会喊人来揍他了吧？
坦白讲，他挨揍倒没啥，主要是害怕左一璇喊来的人是她爸，那样的话这事儿可就真没有余地了。
“左左？”卫松试探着喊了一声。
左一璇不懂什么是“喜欢”，在她之前接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她从未考虑过谈恋爱。
那是大学毕业后才该考虑的事情，她这样想。
因为不会处理异性关系，她从一开始的认真解释着拒绝，到后来学习谢木蔓那样直接拒绝。
直到那，卫松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慌得像一只鹿。
鹿从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撒谎，所以就算心再乱，她也要抬起头来，一句一句地实话。
“我不选，”左一璇看向卫松，“我不知道正确答案。”
卫松知道自己这人挺无赖的，是给了左一璇两个选择，要么答应做他女朋友，要么揍他一顿。
实际上，左一璇揍完他，他就当之前那事儿翻篇了，往后该追还是得追。
所以这会儿他挺期待挨揍的，心里还想着看左一璇揍他的力度，要是她不舍得下重手，那他心里就有数了。
但，什么都不选？因为“不知道正确答案”？
恋爱又不是做数学题，哪有什么正确答案？
面面相觑，车内气氛在紧绷与松垮之间来回波动，饶心像是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卫松看着这个很不一样的女孩，忽然笑了。
“=1\/ 在 →∞的时候等于多少？”他问。
左一璇愣了愣，回答：“趋于0。”
“对，是趋于，不是等于，”卫松接着道，“是0又不是0，非常模糊，所以数学里有一个量，更模糊了。”
左一璇听得懂，又听不太懂。
卫松：“就算是数学，也不是正确完备清晰的。”
“数学挺抽象的，甚至可以是抽象程度最高的几个学科之一。”
“我是，感情跟数学一样，感觉模糊、分不清楚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很正常。”
“别钻牛角尖，我可以等你分清楚的时候。”
左一璇怔住。
“行了，回家去吧，”卫松笑道，“我去给卫柏买核桃糕去。”
左一璇迷迷瞪瞪地下了车，进隶元门。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卫松下车，倚着车门又抽了根烟。
没被明确拒绝就是有戏，更何况左一璇还愿意跟他话，这就更有戏了。
今这趟，算是来对了。
不过，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一根烟抽了半截儿，他才想起来，竟然忘了让左一璇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
卫松五点多到的家，一下车就看到蹲在门口喂野猫的卫柏。
“核桃糕。”卫松把点心袋子递给卫柏。
卫柏接过核桃糕，抬头一瞧，呦呵，满面春风啊。
“哥，不是吧？”卫柏试探道。
卫松斜他一眼：“早晚让你叫她嫂子。”
哦，还没谈上就这么嘚瑟了啊。
这要是谈上了还得了？
“呵，”卫柏冷哼道，“知道左一璇叫我什么吗？”
“柏哥！”
“就算真成了，你也得跟着左一璇叫我哥！”
卫松：“你皮痒了是不？”
卫柏：“来啊，谁怕谁？”
卫松作势踢脚。
卫柏大喊一声：“爷爷！我哥要打我！”
老卫头拎着扫帚就冲出来了：“卫松你又欺负你弟弟！”
卫松：“……”
后悔。
问就是真的后悔。
时候没揍过弟弟，现在想揍也揍不成了！
老家是个神奇的地方，它能让紧绷的人变得轻松，能让成熟的人变得幼稚，能让时间过得特别快。
晚上，卫柏到二楼超大稻景房里跟谢木蔓视频。
谢木蔓刚参加晚宴回来，边卸妆，边跟卫柏视频。
谢木蔓平时都素颜，卫柏没怎么见过她带妆的样子。
这会儿乍一看到，还有点惊讶。
这不就是脸上多零颜色吗？不过颜色调得挺好看的，尤其是那个蓝蓝的眼影。
“喝酒了吗？”卫柏问。
“一点点红酒，”卸妆膏在脸上打转，“今晚跟杜双玉聊了几句。”
卫柏：“杜双玉？”
谁啊？不认识。
“Emily，”谢木蔓洗掉卸妆膏，“老齐女朋友。”
“哦哦。”卫柏想起来了，老齐也提到过这个名字来着。
谢木蔓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前女友。”
“刚分手三。”
卫柏为老齐失去的爱情默哀三秒，然后点开老齐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一条疑似分手的动态——
“所谓浪漫，就是没有后来。”
卫柏点了个赞。
妆卸完，终于等到洗澡环节。
啪嗒。
屏幕黑了。
很明显，手机被倒扣了。
但水声哗啦哗啦，有时候急有时缓。
卫柏穿着珊瑚绒睡衣，倚着童年时的大狗抱枕，叹气：“其实，我没想偷看，真的。”
这会儿的工夫，去关心了一下老齐，得知分手是老齐是老齐提的，理由是三观不合。
齐文昊：以前聊少见面更少，每次都挺开心。最近视频，聊聊得多了，反而谈不下去了，就这样吧。
卫柏也没问具体不合在什么地方，只约了齐文昊深夜一起吃鸡。
聊了会儿，视频窗终于不是黑色的了。
出现在视频画面里的，是卫柏熟悉的那个，穿着舒服的睡衣，脸庞素净如出水芙蓉一样的谢同学。
真好看啊。
化妆了好看，不化妆也好看。
穿礼服好看，穿睡衣也好看。
“谢同学，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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