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在印记周围划了划:“而且你看这鞋印边缘,有磨损的锯齿纹,是玄镜使的制式靴子。”
“二十多号人,带着普通人,多半是玄镜使的人在护送逃难者。”
秦痒闻言凑近一看,眉头拧成个疙瘩:“这路上估摸也不太平,咱们还是心点吧,万一撞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三人之后避开脚印行进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并刻意放慢了脚步。
密林里的雾气到了下午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秦痒走在最前头,忽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扒开一片蕨类植物,底下竟藏着几颗野栗子,外壳还带着刺。
他乐呵呵地摘下来,往怀里一揣:“晚上有口热的了。”
吴狠儿跟在后头,正摆弄着腰间的“静神”刀,闻言嗤笑:“几颗破栗子就值得你乐?”
话虽如此,却还是弯腰帮着捡了几颗滚到脚边的。
江真跟在最后面,右手里一直捧着那本《快刀五式》,目光落在“气丝缠刃,臂随心转”八个字上,脚步跟着法诀的韵律忽快忽慢,像是在暗中演练。
“嘿,江兄,走路还看书,当心撞树上!”
吴狠儿回头打趣,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江真手里的书。
走了没三里地,他终于按捺不住,凑到江真身边,嬉皮笑脸道:“江兄弟,你这本书……能不能让我摸摸门道?就看两眼,嘿嘿嘿。”
江真头也不抬:“哦?那你把静神给我玩两,我保证还你。”
“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气!”
吴狠儿梗着脖子,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静神”刀,“我这琢磨着,你看秦兄得了那冥府画卷,我得了这把法刀,就你这本书没啥用,还得参悟修炼,我悟性高!能帮你一点是一点,省的你吃亏不是?!”
秦痒在旁边搭腔,眼睛却瞟着吴狠儿背后装着玄晶的包裹:“要我,给他研究还不如给我呢,就看半炷香,保给你讲出门道来,还有你这包玄晶总背在身上也不太安全,还是放我这冥府画卷里保险点。”
“你少打主意!”
吴狠儿猛地回头,“你得了冥府画卷竟还这般贪心!还想看半炷香?我看你分明是觊觎江兄弟的玄功!”
“你子少给我泼脏水!”
秦痒嘟囔着,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吴狠儿,我这画卷,还能收吃食你知道不?昨我还收了只山鸡,今早上刚褪了毛,等晚上烤着吃了,必定香得很。”
吴狠儿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假的?能收活物不?收进去是不是就死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秦痒故意晃了晃腰间的画卷,“来,你过来让我试试。”
吴狠儿脸一僵,悻悻地转过头,似乎伤没好利索,懒得和他拌嘴。
江真看在眼里,嘴角悄悄勾了勾,脚步却没停。
三人一路走到傍晚,忽然听见潺潺水声。
绕过一片芦苇丛,一条清溪横在眼前,溪水清澈见底,游着几尾寸长的鱼。
秦痒当即宣布扎营,铺开画卷一抖,竟从里面滚出个铁锅,还有半袋米。
“好家伙,你这锅哪来的?”
吴狠儿蹲在溪边洗手,看着铁锅直咂嘴。
“前两夜里出去杀活尸捡的,你这几不在,我可是从那些活尸身上捞了不少好东西,晚上有栗子粥喝了。”
秦痒着从边上的树上扯下几根木枝,立在地上搭成个三角,接着便往锅里舀水,“你们俩,赶紧看看能不能叉两条鱼,身上的粮食可不多,能省点是点。”
江真没话,袖中奇刃弹出丈许,三道冷光一闪,再收回时,三根触须已经串着四五条活蹦乱跳的鱼。
吴狠儿看得眼睛发直,喃喃道:“乖乖!我就知道你袖子里藏着猫腻!没想到竟然是这玩意!”
秦痒看了一眼,眉毛挑了挑,便继续忙活自己的活计去了。
江真对此不加理会,毕竟自己身上那点秘密,秦痒几乎已经全知道了,此刻再对吴狠儿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
可这也不等于他完全放心二人,平常的时候,他左袖还是保持着空荡荡的状态,并且走在路上的时候,有意无意之间,都在与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这对他来极为必要。
篝火升起时,烤鱼的香气便漫开来。
此刻溪水撞在鹅卵石上,溅起的水花带着清冽的凉意,混着晚风吹来的草木清香,把连日来的血腥气和腐臭都涤荡得干干净净。
江真正蹲在岸边,打量着自己如今的样子。
溪水映出的人影有些模糊,头发上光秃秃的一片,连根毛都没有,虫子落上估摸都得打滑,五官除了眼睛看着比较空洞之外,其它的还如之前那般,整体来看比此前要消瘦不少,下巴和人中上已然冒出一根根胡须,显得有些憔悴,却也添了几分沉凝。
“发什么呆呢?鱼都快烤干了!”
秦痒的声音从火堆旁传来,手里举着个陶碗,“快过来,这第一碗栗子粥给你,感谢你今叉的鱼。”
吴狠儿已经捧着碗蹲在火堆边,嘴里含着一根鸡腿,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嚷嚷:“凭什么给他第一碗?我也帮忙捡栗子了!”
话虽如此,却往旁边挪了挪,给江真腾出块地方。
江真站起身,走到火堆旁坐下,接过秦痒递来的碗。
栗子粥烫得指尖稍稍发麻,香气顺着鼻腔往肺里钻,低头喝下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肚子里,连日来的焦躁,此刻仿佛都被这口热粥熨平了些。
秦痒没理那几条烤鱼,从火堆旁的烧鸡上面扯下一个翅膀,喃喃道:“也不知道咱们三个前几办的那事儿,玄镜使有没有发现端倪,万一现场留下点证物,恐怕今后是个麻烦。”
吴狠儿翻了个白眼道:“你突然想这个干什么?整个黑石城都没了,就算发现是咱们干的,难不成他们还会一直追查下去?你想的也有点太多了吧?!”
秦痒听罢,咬了一口翅膀,冷哼道:“怕就怕万一,万一璃国不玩了命的打,只是他们自个朝廷内斗,彼此消耗,那今后恐怕有一秩序还会重新恢复的,到那时候,齐云国某些刚上任的新官儿,就会把旧账翻一翻。”
江真喝完一碗栗子粥,感觉还不错,刚要盛下一碗,听到此话,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秦痒:“你是,这场仗并非灭国之战?”
秦痒点零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可没啊,我只是万一,不想这个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吴狠儿此时忽然“呸”地吐出根鱼刺,脸色沉了下来:“起玄镜使,老子就来气。”
秦痒正往火堆里添柴,闻言挑眉:“哦对了,你好像跟他们有仇?”
“何止有仇。”
吴狠儿捏紧拳头,指节发白,“我有个青梅竹马就是被玄镜使那帮狗杂碎害死的!”
江真和秦痒二人闻言皆哑然看向他,只见吴狠儿眼眶发红,似乎有泪光在里面打转,显然不像是开玩笑,气氛也随其陡然一沉。
吴狠儿这时从袖子里掏出那把短刀。
“我家原在璃国和齐云国交界的柳溪镇,家里是开杂货铺的,她叫翠,是铁匠铺的女儿,手巧得很,我这把刀,就是她爹给打的。”
“那年玄镜使来镇上‘清剿通敌妖人’,翠她爹藏了几把璃国那边定的兵器,不曾想被玄镜使搜了出来,硬那是通敌的证物,就因为那批兵器上刻了几朵浮屠道的莲花瓣。”
他着声音越来越低:“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翠她爹吊在镇口的老槐树上打,翠扑上去护着,最后被几个玄镜使轮番辱了身子,疯了……”
话音到此结束,吴狠儿望着那碗已然见底的栗子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痒沉默了片刻,递了一条最大的烤鱼给他:“别气了,迟早有机会跟他们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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