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霜色漫过执法殿飞檐，马灵悦贴着廊柱屏息，幻灵之眼刺痛如灼——那道持凰文玉简的影子正背对着她，紫芒在掌心流转，映得命牌架上的灵位泛着青灰。
她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主祭令旗特有的阴毒气息，本该随无妄渊崩塌化作齑粉的东西，此刻却明晃晃挂在那人腰间。
“灵悦姐？“红绫的低语从身后飘来，带着丝发颤。
仙侍攥着魂探符的手在抖，符纸微光映得她眼尾泛红，“符上有三股神魂被控...他们像游鱼似的躲着我们。“
马灵悦指尖抚过腰间引魂铃，邹云逸掌心的温度还烙在皮肤上。
她望着那道影子将玉简按向命牌架，突然想起陈昭倒下前瞳孔里的清明——原来那些被魔修操控的仙侍，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被更狠的咒法碾碎了最后一丝灵智。
“引他们出来。“她从袖中摸出枚赤金印，凰火纹路在指尖流转，“这枚凰火印能烧穿三息的伪装。“着便将印子按入门柱缝隙，“等会不管看见什么，你守住殿门，我去摘了那根毒刺。“
红绫攥紧符囊的手突然收紧，符纸沙沙声里混着她急促的呼吸：“灵悦姐，他...他转过来了！“
马灵悦猛地抬头。
月光穿堂而过，照见那道影子的面容——竟是执法殿副殿主程野！
他脸上还挂着仙宫特有的端方笑意，可眼底翻涌的黑雾，比无妄渊的魔气更阴鸷。
程野的目光扫过殿门，突然顿住，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是谁大半夜来执法殿...偷香火？“
马灵悦心口一沉。
她分明隐了气息，这程野却像能看见她似的。
正欲退避，腰间引魂铃突然轻响，是邹云逸的警示——她瞬间反应过来，程野耳后那抹紫斑，是冥引咒的标记！
“红绫，撒困魂砂！“她低喝一声，脚尖点地掠上横梁。
程野同时暴起，手中玉简砸向命牌架，紫芒如蛇窜入每块灵位。
马灵悦看清那些灵位上的名字了——全是近百年在无妄渊折损的上仙！
原来主祭根本没打算重建魔军，他是要借仙魂重塑凰契！
梁上的阴影里，她摸出藏在发间的淬毒银针。
程野的动作突然滞住，低头望着心口——那里正渗出一点血珠，是红绫的困魂砂迷了他的眼，她趁机掷出的银针。“你...你不是仙侍！“程野嘶吼着抓向腰间令旗，令旗却在触碰的瞬间燃起凰火——是她方才嵌入门柱的凰火印生效了！
“我是来送你归位的。“马灵悦从梁上跃下，凰火在掌心凝聚成龋
程野的脸在火焰中扭曲，突然发出尖笑：“晚了！
旧殿的封印已经碎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剑鸣。
邹云逸的广寒剑鸣声里裹着冰碴子，马灵悦听得心头一跳。
她反手将程野制住，对红绫喊：“捆了他！“便掠出殿门，望着东边云阶方向——那里有幽蓝的灵光在翻涌，是邹云逸的寒渊阵在运转。
同一时刻，曜灵旧殿外。
邹云逸指尖凝着剑气，在青鸾身侧划开最后一道阵纹。
月光落在他眉间，照出紧抿的唇线。“这里的阵眼被破坏了七处。“他屈指叩了叩地面，碎石下露出半枚刻着血咒的玉钉，“用仙血养的破封钉，至少埋了三个月。“
青鸾捧着典籍的手在抖。
她翻到某一页突然顿住，指腹压在“曜灵残魂“四个字上：“残魂封印需要九根镇灵钉...现在只剩两根。“她抬头时眼眶发红，“主祭要借残魂的力量重塑凰契，一旦成功，他的神魂会和残魂融合，再无弱点！“
邹云逸的剑突然嗡鸣。
他抬眼望向旧殿朱门，门扉缝隙里渗出缕缕黑雾，像被抽干了生气的藤蔓。
他刚要上前，脚边突然掠过一道金影——是幻灵兽！
它蹦上他肩头，鼻尖动了动，金纹在皮毛下若隐若现。
“怎么了？“邹云逸伸手摸它耳朵，幻灵兽却突然跳下来，前爪扒着地面嗅个不停。
它的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危险的东西。
马灵悦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云逸！旧殿的封印...“
邹云逸抬头，正见她踏月而来，衣摆沾着程野的血。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旧殿方向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最后一根镇灵钉断裂的声响。
幻灵兽猛地跃至空中，鼻尖轻嗅，金纹在夜色里亮起刺目的光。
幻灵兽跃至空中时，金纹在皮毛下如活物般游走，鼻尖轻嗅间喉间发出低哑的警示：“这里有残留的‘冥引咒’气息，还混杂着一种不属于仙界的邪力。”它金瞳骤缩成竖线，前爪在空中虚抓，“看来幕后之人不止一人。”
邹云逸的广寒剑在掌心嗡鸣，剑气凝出霜花裹住剑身。
他望着旧殿门缝渗出的黑雾，指节因用力泛白：“必须尽快修复封印，否则一旦仪式启动，后果不堪设想。”话音未落，青鸾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典籍“哗啦”翻到某一页，她的指尖几乎要戳穿纸背：“曜灵残魂封印需九根镇灵钉，每根都以历代曜灵血脉温养百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书页上拓印的镇灵钉图谱与脚边刚挖出的血咒玉钉纹路重叠，“可方才我们只找到两根完整的，剩下的七根……”
“被主祭用来破封了。”邹云逸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新裂开的缝隙，暗红血痕里还凝着未干的晶珠——是新鲜的仙血。
他想起三个月前失踪的曜灵一脉仙侍，喉间泛起腥甜，“他早就在布局。”青鸾的睫毛剧烈颤动，突然捂住嘴，眼底泛起泪光——那仙侍总爱蹲在桃林喂雀儿，如今竟成了破封的血引。
幻灵兽突然窜到邹云逸脚边，用脑袋顶他的靴尖，金尾直指旧殿东侧墙根。
邹云逸挥剑劈开青苔，第三根镇灵钉“当啷”落地，钉身还沾着半凝固的血渍。
“还有漏网的。”他正要弯腰，识海里突然炸开马灵悦的传音，带着几分紧绷的急：“云逸！执法殿密室有凰契残片，我查到主祭用它们唤醒残魂，地点确实是旧殿！”
同一时刻，执法殿密室里，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刺痛如灼。
她猫腰躲在檀木柜后，指尖还沾着凰契残片上的黑气——每块碎片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纹，像被强行从活物身上剜下来的。
“这不是自然陨落的碎片……”她喉间发紧，“而是被人用邪术剥离的。”
卷宗在手中哗啦翻页，当“凰契之力已被用于唤醒主祭残魂……地点：曜灵旧殿”几个字跃入眼帘时，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墨迹里还渗着若有若无的魔气，分明是主祭亲笔所书。
“灵悦姐！有人来了！”红绫的传音带着颤音，紧接着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重物拖过地面。
马灵悦迅速将残片收进储物镯，反手摸出一张凰影符拍在墙角——这是邹云逸用广寒剑灵气画的，能隐去活物气息。
符纸刚贴上，木门“吱呀”被推开，六个执法殿仙官鱼贯而入。
他们腰间银纹官服沾着暗渍，双目泛着幽光，面无表情站成半圆。
为首者抬手划过案几，指甲刮过卷宗发出刺啦声响：“找……凰契。”
马灵悦缩在柜后，幻灵之眼清晰看见他们魂魄被黑雾裹成线偶。
她攥紧储物镯，目光扫向通风口——那是她来时的窄道。
正欲挪步，最末的仙官突然转身，浑浊眼珠直勾勾盯向她的方向：“在……那里。”
“糟糕。”她低咒一声，正要催发凰影符，却见仙官们的动作骤然僵硬。
为首者喉间发出咯咯异响，黑雾从七窍渗出，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竟是执法殿长老！
他的声音像锈聊铜钟：“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吗？”
话音未落，整座执法殿骤然亮起血色光芒。
红光从地面砖缝涌出，如活物般缠上仙官脚踝，顺着经脉往眉心钻。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被刺得生疼，看见红光里浮着无数细咒文——比程野的冥引咒更阴毒，是能直接灼烧神魂的禁术。
她后退半步抵上檀木柜，指尖摸到储物镯里的引魂铃。
邹云逸的传音适时响起：“灵悦，旧殿又碎一根钉，我和青鸾需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她望着逼近的血色光网，喉间泛起苦意。
低头看见掌心卷宗，“主祭残魂融合”几个字被血光映得发红。
突然，她摸到袖中那枚凰火印——对付程野时还剩半分灵力。
“红绫，去引开他们！”她迅速传音，同时将凰火印按在掌心，“我来断后！”
血色光芒里，执法殿长老的虚影缓缓凝聚，嘴角咧开扭曲的笑：“友，你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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