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把玉佩按在眉心。
星图在脑海里翻涌，银线像活了似的钻进视网膜。
叶昭的钢笔尖在地图上敲出脆响：“古籍里的‘星陨之地’，坐标吻合。”他推了推眼镜，“就在昆仑山脉最深处，卫星都拍不到的盲区。”
“那里不能去。”韩真突然插话。
她手指扣住火盆边缘，指节发白，“我修复过三块古碑，每块都写着‘星辰封印阵，擅入者形神俱灭’。三年前有支探险队硬闯，连骨头渣都没剩。”
陈溯松开玉佩。星纹在他眉心亮了一瞬，又暗下去：“我必须去。”
苏绾伸手碰了碰他手背。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缩了下，却更用力地攥住——她知道这温度从何而来：二十年前孤儿院的火，母亲最后塞进他怀里的玉佩，还有那些深夜里他对着残篇抄录时，映在笔记本上的星光。
唐砚正往战术靴里塞短刀，闻言抬头：“需要我去探路？”
“不用探了。”
冷冽的声音从哨站外传来。
众人同时转头——灰袍男子立在雪地里，肩头落着薄雪，手里攥着青铜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撞在铜壁上叮当作响。
“楚墨。”唐砚低呼。
他认得这张脸——五年前官方特勤组破解三星堆地下祭坛，就是这个男人用半块龟甲破了困杀阵。
“你们要找的地方，”楚墨迈步进来，靴底碾碎积雪，“没有破阵手，走不出三步。”他扫过众人，目光停在陈溯眉心，“除非……”
“条件。”陈溯直接。
楚墨指节叩了叩罗盘：“守陵人世代守护的《星纹残简》，十年前被夜渊劫走。找到它，我带你们过封印。”
唐砚摸出烟盒，火机“咔嗒”一声：“成交。”
出发时还没亮。
林九背狙击枪走在最前，程野和唐砚一左一右护着陈溯和苏绾，楚墨抱着罗盘落在最后。
韩真留在哨站，要整理古籍找补阵方法——但陈溯知道，她是怕自己这把老骨头拖后腿。
峡谷风卷着雪粒往衣领里钻。
陈溯把苏绾往怀里带了带，她的羽绒服蹭着他战术背心，发出沙沙的响。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左侧山壁突然炸开雪块，三个身影如夜枭扑下。
林九的狙击枪几乎同时抬起，两枪，两个敌人眉心开花。
第三个撞碎程野的短刀，刀尖擦着苏绾发梢扎进雪地——陈溯这才看清，是个穿黑风衣的女人，半边脸被血糊住，右耳缺了一块。
“尹霜？”唐砚瞳孔收缩。
尹霜咳着血，手死死攥住陈溯裤脚：“我知道……你妈是谁。”她喉咙里涌出血沫，“星陨之地……埋着她的……”
“先止血。”苏绾蹲下去，从背包里掏止血粉。
陈溯没动，盯着尹霜染血的眼睛——那是雷耀山旧部才有的标记，暗红蛇形刺青从耳后爬进衣领。
“她要是骗我们？”程野摸出匕首。
“她的是真的。”楚墨突然开口。
他的罗盘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指针正对着尹霜心脏位置，“她体内有星纹残简的感应。”
陈溯蹲下来，指尖按在尹霜手腕脉门。
她的脉搏跳得像打鼓：“为什么帮我？”
“雷耀山要把我做成兵器。”尹霜扯动嘴角，“和当年你妈一样。”
苏绾的止血粉撒在她伤口上，她疼得发抖，却笑得更狠：“他不知道……我早把‘星陨计划’的核心数据，塞进你玉佩夹层了。”
陈溯的手猛地收紧。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
楚墨站在山谷口，铜铃在指间转了个圈。
他晃了三下，地面突然泛起金光——一道半透明的光痕横在众人面前，像把无形的刀劈开雪地。
“第一层封印线。”楚墨，“跨过去，引力会把你们砸成肉饼。”
程野捡块石头扔过去。
石头刚触到光痕，“砰”地炸成齑粉。
林九的狙击镜扫过光痕边缘，低声：“热成像显示，下方有蜂窝状空洞。”
陈溯摸出玉佩。
星纹在他掌心发烫，像要烧穿皮肤。
他闭了闭眼，往前迈一步。
光痕突然泛起涟漪。他的脚穿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做到的？”唐砚瞪眼。
陈溯没话。
他能感觉到，封印线里有股熟悉的能量在流动——和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温度一样，和玉佩里星图的银线一样，和他每次突破时，在识海翻涌的星河一样。
“他是钥匙。”楚墨盯着罗盘，指针此刻安静得像死了，“星纹共鸣，破邻一层。”
再往里走半里，石碑从雪里露出来。
苏绾用战术刀刮去积雪，铭文渐渐清晰：“星陨之人，生于辰光，归于辰灭。”
“这不是墓碑。”楚墨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是出生证明。”他绕到碑后，用罗盘敲了敲——背面刻着个星纹，和陈溯玉佩上的分毫不差。
陈溯的手指抚过碑上刻痕。
石头冰凉，却让他眼眶发热。
记忆里突然闪过片段：女人抱着他跑，身后是火，她把玉佩塞进他怀里，“溯儿，记住，你是星陨之人”；萧烬红着眼眶“你妈她……”；叶昭指着文件“你们是计划外的变量”。
尹霜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声音哑得像砂纸：“你妈叫沈清欢，是‘星陨计划’首席研究员。她发现……”
“嘘。”苏绾突然按住她嘴。
众人同时抬头——前面雪雾里，传来铜铃轻响。
楚墨已经摸出铜铃，另一只手攥着罗盘：“第二层封印，需要引路人。”他看了陈溯一眼，“跟上。”
雪雾深处，传来更清晰的铜铃声。
陈溯把玉佩贴在胸口，星纹烫得他心口发疼。
石碑上的铭文还在眼前晃：“生于辰光，归于辰灭。”
他突然想起萧烬的话：“当年星陨计划泄露，他们屠了整个研究组。”
而现在，他正站在计划的最深处。
雪雾里的铜铃又响了一声。
楚墨抬脚往前，铜铃在他手里晃出清越的音。
陈溯看了眼苏绾，她点头。
程野检查着短刀，林九调整狙击镜，唐砚给尹霜递了包止血药——这一次，没有人犹豫。
他们跟着铜铃往雪雾里走。
而雪雾更深处，有扇门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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