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学校里的工作又恢复了按部就班。
在家憋了两个月的猴孩子们，到了学校里，都像是打了鸡血。
休息了整整一个暑假的老师们，也都是精神抖擞。
钟晚晴却恹恹的，眼神空洞，了无生气。
是备课，教科书一节课能在一页上停留整整一节；
有时候批改作业，别的老师一班学生的作业都批改完了，她连一本还没有下笔。
有时对着一个地方，能发上半呆。
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可是钟晚晴平时和其他的老师都不那么多。
交浅不能言深，当老师的都懂 。
最近一段时间，李停有点儿闹心。
她总以为月合考上的是普通的师范学校。
没想到暑假快结束时，钟月合打完暑假工回来，有次和钟文松起自己的学习，竟然自己学的是高中的课程。
经过钟文松好一番解，她才弄明白，钟月合学的为什么不是师范课程，而是高中的课程。
也就是，钟月合虽然上的是师范，毕业之后还能往上考大学。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二女儿，到底还是没有死了考大学的心！
虽然要是考上大学，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但是这也意味着，她和钟文松还要勒紧裤腰带，再供她上四年大学。
四年啊，这可不是着那样轻松。
上师范国家还有生活费补贴，而且还只有三年。
本来想着师范毕业，她就能上班领工资了，最起码家里不用再贴给她钱了。
这下子好了，两年后她要是考上大学，三年师范等于白上了不，还要再重新供她上四年什么补贴都没有的大学！
她不怕吃苦，不怕孩子上学花钱，她担心的是她的石头。
闺女上学把钱花完了，甚至再借了外债，到石头需要用钱的时候，可怎么办？
因此月合在家里住了五，她就甩了五的冷脸子给她看。
开学之后，李停的右眼皮老是跳。
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祸。
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祸”会应照在什么事物上。
终究还是出了事。
东洪县第三学是个女校长，五十岁左右，姓于。
这上午，第三节课上到一半，于校长气冲冲地来到了高年级办公室。
于校长平时人比较严肃，再加上更年期的年纪，几个年轻老师都避免和她打交道。
高年级办公室在三楼，她本身不年轻，又加上爬了三层楼，站到办公室门口时，还有些气喘吁吁。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叉腰，一只手往上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对着钟晚晴叫道：“钟老师，你出来一下。”
钟晚晴听到她叫自己，疑惑地站起身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然后拔腿就往外走，一边连连向于校长做检讨：“不好意思，于校长，这节是我的课，我只顾批改作业呢，忘了时间了！”
“忘了时间了？这是你最近第几次忘了上课了？”
“你一忘了时间，班里一大帮孩子，安全能有保证吗？”
“刚才我巡视到你们班外面时，两个男生正在打架！一看课程表，是你的课！”
钟晚晴憋着眼睛里的雾气，匆匆忙忙上了四楼，朝教室的方向跑去。
身后是于校长余怒未消的声音：“要是有事，或是状态不好，你可以请假。万一要是出了事，我比你的责任更大！”
那两个打架的学生，在教室外面门口两边站着，应该是于校长让他们出来罚站的。
两个男生像没有打过瘾的斗鸡，还各自手握成拳，怒目相望，看上去一肚子两肋巴的不服气。
她分别瞪了他们一眼，先进了教室里，发了一阵脾气，震慑住班里的窃窃私语。
可想而知，刚才教室里的气氛，一定是喧嚣沸腾的。
班里有人打架，可不就让那些每只能枯燥学习的猴孩子，好好看了一场热闹。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钟晚晴走出教室，看着教室门外的两个罪魁祸首，恨不得每人照脸扇上几巴掌才解气。
可是她不能那么打。
上班之前，钟文松就语重心长地和她起过，关于体罚学生的事情。
“年轻老师都有上进心，这是好事。但是手不能狂。只要尽了力，教学成绩差点也没事，只要别打学生出了事。”
“我从开始教学，就没有听过哪个老师，因为教学成绩差受到处分的。”
“倒是每年都有因为打了学生，轻则给学生家长赔礼道歉，重则花钱给学生看病，甚至赔钱、被降工资处分的老师。”
“有一年一中还有一个老教师，被一个学生家长，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钟晚晴知道爸爸这些话的意思，就是不让自己打学生。
成绩差点没有啥，顶多被领导上两句。
要是打了学生，打的不是家，或者被家长讹上，那就捅了大篓子了。
她在竭力遏制自己心中不断翻涌的怒气，还有胸口无处宣泄的郁气。
钟晚晴分别批评了两个惹事的男生。
一个挨了训，低头耷脑地进了教室。
另一个却不服气地拿眼睛和她对瞪。
她伸手拉了他一下，他却赌气地站着不动。
还紧握拳头，用恶狠狠的眼神，挑衅般地和她对视。
钟晚晴恼了，她脑子一热，把钟文松对她的告诫完全抛诸脑后。
她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本教辅书。
于是抡起手上厚厚的书本，不分青红皂白，往那个男生的头上身上，劈头盖脸地扑打起来。
男生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以往文文静静的老师，今竟然发了疯。
他平时就是欺软怕硬的学生，也就是因为觉得晚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才有胆量和她对峙。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老师劈头盖脸打了他一顿，然后扔下还在发懵的他，两手扒住走廊外面的栏板，敏捷地翻上栏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可是四楼！
楼下传来的重物落地声惊醒了男生，他扒着栏板往下看，惊恐地看到，钟晚晴倒在教楼前面的地上。
几秒钟后，被打的男生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动地的哭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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