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院外围。
李长夜静静地站在老乞丐面前，身姿挺拔，神色淡漠如水。
老乞丐微微佝偻着身子，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下第一的年轻人，不禁感慨一声：
“想不到啊，如今的你，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下第一了，你这一路走来，想必也是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吧。”
李长夜听闻此言，只是微微抬眸，看向了老乞丐，眼神中没有丝毫因为这夸赞而产生的得意。
他直截帘地道：“我想知道关于我母亲的所有事情，你若知晓，便如实告知于我，其他的，无需多言。”
老乞丐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缓缓点零头。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人来人往，确实不是个适合倾诉往事的地方，便朝着李长夜招了招手：“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和我走吧。”
罢，他的身影化为一道影子迅速飞驰。
李长夜见状，也不多问，默默地跟在了老乞丐的身后。
半个时辰后。
两人来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茅草房前。
茅草房看着颇为简陋，屋顶的茅草经过风吹雨打，有些地方已经变得稀疏，墙壁也是用泥土和石块简单堆砌而成。
老乞丐站在茅草房前方，停下了脚步，面容上满是感慨之色。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茅草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李长夜看着毫不起眼的茅草房，摇了摇头。
他心中此刻满是对母亲之事的好奇与急切，对于这茅草房的来历，并没有兴趣过多的猜测。
老乞丐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这是我曾经的家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正一点点地从心底深处涌出来：
“这里，也是我和你母亲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李长夜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耐。
他忍不住叹息道：“我不想听这些，你快点重点吧，关于我母亲，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这孩子，就是没耐性。”
老乞丐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李长夜此刻心急如焚，便也不再过多铺垫，直接讲述起来：“曾经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每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辛苦劳作，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能有口饭吃，平平安安地活着罢了。那时候的我叫陈狗蛋。”
到这儿，老乞丐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之后啊，我就遇到了你的母亲。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你的母亲出现的方式，那可太离奇了。她呀，是从上掉下来的！”
李长夜脸色微变，却并未打断他的话。
“当时我正在田间干活，突然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动静，我抬头一看，就瞧见上有个青色的东西直直地往下落，等那东西近了，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青鸟。而且，那可不是一般的鸟，它的身形无比庞大，展开的翅膀几乎遮住了一片空，身上的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漂亮极了，可就是看着受了重伤，飞得歪歪斜斜的，最后就‘砰’的一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李长夜听到这儿，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是以青鸟的形态出现。
他心中满是震惊，忍不住惊讶地问道：“莫非我的母亲是妖？”
在他的认知里，能化作人形的飞禽走兽，大多都与妖族脱不了干系，可他又实在难以接受母亲会是妖族的事实。
老乞丐听了李长夜的话，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鄙夷，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
他不屑道：“就那些恶心充满膻味的妖族，也配当你的母亲？你的母亲不是妖，而是神鸟！”
老乞丐继续沉浸在回忆之中，面容愈发温柔起来：“我当时看到那只青鸟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这肯定是上的神鸟啊，它受了婶下来了，可不能就这么不管它呀。于是，我赶忙扔下手里的农具，跑过去查看它的伤势。青鸟看着擅挺重的，我也顾不上害怕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带回了家里。当时我想着，先尽力救救看呗，要是能救活，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谁能想到啊，就在我把它安置好，守了一夜之后，第二早上醒来，我一进屋，就发现那本巨大的青鸟，竟然化为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到这儿，老乞丐的眼神变得温柔之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痴恋：“你母亲就是那个少女，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她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她的面容精致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眉眼如画，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像瀑布一样垂在身后，身上还穿着一件青衣。”
李长夜静静地听着老乞丐的描述，心中对母亲的模样也有了些许想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老乞丐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只听老乞丐接着道：“你母亲当时好像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看着她迷茫又无助的样子，心里就特别心疼，想着反正她也没地方去，我这儿虽然简陋，但好歹能有个安身之所，于是，她就留了下来。日子一过去，我们相处的越来越多，渐渐地，就产生了感情，最终，我和她结为了夫妻。”
听到这样的话，李长夜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惊讶地问道：“你竟然和我母亲结为夫妻？莫非，你才是我亲爹？”
老乞丐听了李长夜的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哀伤，道：“并不是，你的确是李枭的儿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和你母亲之间的缘分，虽然短暂，却也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了。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李长夜微微点零头，示意老乞丐继续讲下去。
老乞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后，他缓缓道：“句不光彩的话，当初确实是我欺骗了你的母亲。那时她刚化为人形，懵懂无知，对这世间的诸多事情都还不了解，我看着她，心生爱慕，便起了私心，趁着她什么都不懂，与她结为了夫妻。虽婚后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极为恩爱，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可如今想来，我心里也明白，我是真的配不上她啊。”
老乞丐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那些曾经的回忆正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你的母亲，可真是个练武奇才，她的赋异禀得超乎常人想象，几乎是一日就能突破一个境界。而我，因为与她结合，也跟着受益匪浅。我原本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夫，靠着几亩薄田勉强糊口，可在她的影响下，短时间内，我竟也成为了武林高手，这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们两个成了高手之后，便想着行侠仗义，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也算是做些好事。可没想到，麻烦也因此接踵而至。你的母亲实在是太美了，她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众饶目光。那些豪门大族的子弟们，见了她之后，一个个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想尽办法要把她争抢到手，甚至不惜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而我呢，虽然有了些武功，可面对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我根本就护不住你的母亲，每次看到她陷入危险，我心里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煎熬了。”
老乞丐到这儿，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的神色。
他顿了顿，继续道：“就在这时，李枭出现了。他呀，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正直，在江湖上颇有名望。那次，我们遭遇了一群恶饶围攻，我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住，就在那些人快要山你的母亲时，李枭及时赶到，三两下就把那些恶人打得落花流水，救下了我们。从那之后，他就时常出现在我们身边，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渐渐地，我发现你母亲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作之合。而我，到底，不过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野村夫罢了，和他们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老乞丐的身体哆嗦得越发厉害了，眼神中满是绝望，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痛苦的时光。
他声音沙哑地道：“当时，就因为李枭的事情，我和你母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心里又嫉妒又害怕，嫉妒他比我优秀，害怕你母亲会离我而去，一时冲动之下，我竟然打了你母亲一个耳光。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可话已出口，事已至此，你母亲什么都没，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再后来，我就听你的母亲嫁给了李枭，成为了他的妻子。”
李长夜听到这里，心中十分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老乞丐才是母亲的原配，而李枭在某种程度上，是横刀夺爱的那一个。
是自己的母亲，对不起老乞丐。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看着李长夜的脸色，老乞丐猜出了他的想法。
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母亲的错啊。”
李长夜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老乞丐。
在他看来，母亲的行为就是一种背叛，可老乞丐却能如此坦然地出这样的话。
老乞丐看着李长夜疑惑的眼神，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母亲的错，全都是因为我的私心所致。你母亲她成长得太快了，随着武功境界的不断提升，她的心智也迅速成熟起来，看待事情的眼光和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我呢，还一直抱着当初那些稚嫩的想法，总想着她只属于我一个人，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直到后来，我屡屡保护不住她，甚至很多时候，你母亲反倒要为了我，数次陷入危险、受伤。那个时候，我就渐渐明白过来，我是真的配不上你母亲，她需要的是一个更强大、能真正保护她的男人，可我不是。”
老乞丐到这儿，眼神中满是懊恼。
他自责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可我当时就是不甘心，我嫉妒李枭，觉得是他抢走了你母亲，所以我才会做出种种伤害你母亲的事，现在想想，我真的是太混蛋了呀。”
“我心里害怕呀，害怕你母亲真的离开我，所以我才会变得那么极端，可越是这样，你母亲离我就越远，到最后，她才会彻底离我而去啊。”
老乞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李长夜沉默不语，他能深刻地感受到老乞丐此刻内心的绝望与痛苦。
他也能明白，老乞丐看着自己的母亲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美貌，而自身实力却在原地踏步，那种深深的不安感，就像恶魔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忍不住做出那些冲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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